景翊不来上课, 但我还是有课的。
班委为了把大四的时间空出来,愣是把能给的课程全安在了大三, 满满当当。开学时, 学习委员在班会上公布课程表时, 全班同学情不自禁地纷纷发来哀嚎声。
那天晚上生的莫名其妙的气已经全然不见,睡了一觉醒来后愣是嘲笑了自己好几遍。
情绪在当下总是不好控制的,当然, 我也可以把这种悲哀的气氛怪罪于天气多变。
由夏转秋,四季更替,阴晴圆缺,昼夜交换,心情总要起伏。
话虽如此, 这几天我们却没什么联系。拿起手机总觉得她忙,而我也因为运动会, 跑了几天的腿。
周三晚上, 体育委员召集参加运动会的同学开小会, 也顺道带上了我, 我作为后勤组的挂名组长,让院里的同学们认了认脸便回去了。
消停下来,才发觉,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景翊的声音了, 于是我从包里抽出手机, 没犹豫便给她打了电话。
直到嘟声结束后, 她都没有接, 我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还以为她看到后会给我回电话,但这个电话让我等到十点还没有到来。
或许是这几天忙得累了,困意上头,看了半集电视剧便倒进床里睡了过去。
很难得,我梦到了景翊。
梦里是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在一个大草原上,草原上十分不着调地放着一张桌子,而我们面对面地喝着咖啡。
梦里的场景总是这么摸不着头脑,而梦里的我却没有一丝怀疑地继续喝着咖啡,心里窃喜景翊今天离我好近,景翊今天好温柔。
这个温柔没有任何由来,但我就是觉得她温柔。
连着她对我笑,我都觉得她是在关心我。
然后她对我说,可可,来追我啊,我便站起来追她,我们奔驰在大草原上,而我却怎么也追不到她。
明明已经碰到她的衣服了,可却怎么也抓不到。
然后我醒了。
醒来发现才6点,而手机屏幕上不仅显示了时间,还有三个景翊的未接来电,是昨晚十一点打来的。
睡够了索性怕了起来,三个舍友今天的任务比较多,等我洗漱好了后她们也起床了,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去了操场。
我这个后勤组长其实也没什么要做的,我的任务在前几天已经结束,剩下的那些也都安排出去了,运动会三天,我只打算下午过去晃晃。
为什么下午呢,因为下午有景翊的教师短跑。
她参加这项时我还挺惊讶的,但这件事却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不仅得知了此事,还了解到她学生时代年年都是短跑冠军。
本来我是想拿这件事向她小撒娇一会儿的,毕竟这种从别人口中听闻的女朋友事迹,听起来还是挺膈应人的,但她却十分平淡地回复“是啊,怎么了?”
这风轻云淡的文字,突然让我产生了距离感。
这顿隔阂来得莫名其妙,但我们却也不去追寻它的由来。
忙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事,可怕到没有办法解决身边让人唾弃的情爱小事。
因为没有拿到准确的时间,我下午过去时,景翊已经在操场上做好了准备。
她今天一身运动服,是我没见过的样子,马尾高高地扎着,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在我眼里发了光,远远看过去,其他人都成了她的背景。
一声枪声,几个老师沿着跑道向重点跑去。
不过几十秒的比赛,我站在围栏后头有些小紧张地为她加油,目光随着她走,想起应该拿手机给她拍几张照片作纪念时,她已经跑到了终点。
几个同学蜂拥而上,递毛巾的递矿泉水的。
景翊身边的后勤学生比其他老师多了一些,比赛结束后,跑道周围的学生散去了许多,我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站着看着她在一群人的带领下回到了大本营。
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没,十几米的距离看过去,她坐在了椅子上,同她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手上拿着不知是谁地给她的水,她没喝,就那么晃着。
几分钟后,下场比赛开始,帐篷里顿时只剩她一个人。
我告诉自己过去,和往常一样和她开玩笑,和她聊天,但似乎这么看着也没什么不对。
接着我看到她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手机,低头按了几下。
没多久,我手中的手机抖了几下,我低头看,是她发来的消息。
景老师:这么没良心?
我看着便笑了起来。
这句话像是勾引,立马让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帐篷里有许多摆放不整齐的凳子,我找了条矮凳,在她面前坐下。
她全程都看着我,等我坐下后,伸手过来把我手上的矿泉水拿了过去,仰头喝了几口。
我说:“你又拿第一了啊。”
她的表情不带一丝惊讶,一副情理之中的样子嗯了几声,接着转身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我记得,精美包装,是那家甜品店的巧克力盒。
我保证我已经消气了,我保证我消气后还反省了一阵,但是看到这个东西,心里顿时又委屈了起来,这个委屈才不到两秒,又被心底的那份傲娇给压了下去。
我哼了声:“还知道给我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满心欢喜地伸手接过,抿嘴忍者笑意打开。
而里头的东西……
我疑惑看她,并抓出盒子里唯一的那颗巧克力:“哈?”
景翊又喝了一口矿泉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低头看着我解释:“挺好吃的,就吃多了,只剩一颗。”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三秒,接着重重地把巧克力丢进了盒子里,但巧克力似乎不□□分,在铁盒里弹了一下,跳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景翊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再同我对视,接着才笑了出来。
“骗你的。”她把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说:“剩下的在家里,天热怕化了。”她微微俯身,靠近我一点:“又要带过来哄某个小孩子。”
我看着她不说话。
她似乎抓到我的弱点,说:“捡起来就不是小孩子。”
我抿着嘴伸手捡了起来,放进盒子里,并把盖子合上。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等我没动静了之后,伸手忽然勾住我的下巴,我也因此抬头看她,她问:“这几天就因为这个闹脾气?”
我说:“没有。”
没等她继续,我又补充:“我这几天有点忙,没有闹脾气。”
这个解释配上我有些抱怨的语气,即使是事实,都让人很难相信。
果然景翊一脸的不信。
她摸摸我的脑袋,低低笑了声,像是自嘲说:“这几天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还真有点害怕。”
我惊讶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玩笑二字,但似乎没有。
我问:“你怕?怕什么?”
她刻意地叹气,看着我:“怕你不和我说话,怕你不理我。”她说完伸手捏我的脸,语气很软放软,似乎还带着些娇嗔的意思:“你倔得像哄不好的孩子。”
我抬眼看她,小声道:“我哪有。”
她放开我,大拇指在我脸上蹭了几秒后放开:“我发现我不理你时,你总能缠着我,但是你不理我时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说着便用手托着脸,接着将手撑在她的膝盖上,低眼看我:“我昨天想,你要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然后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这段内心剖白来得猝不及防,像是抽出我心脏的大动脉,用它打了个结,还是少女心的蝴蝶结,让人又疼又心动。
原来在我拧的这几天,她是这样的想法。
我忽然鼻子一酸,伸出双手上前抱住了她的小腿,拿脸颊在她膝盖处的手臂上蹭了几下。
“我怎么会不要你。”说完我又蹭了几下。
她虽然穿的长袖,但因为热,手腕上的袖子被她挽了好几道,结结实实地箍在了手肘上方。我蹭她时,感觉她光滑的手臂在我脸上一浅一深。
你这样对我,我除了对你死心塌地,还能做什么。
怎么会不要你。
她问:“还闹不闹?”
我抬头看她,摇头:“不闹了。”
说完我又补了一句:“我没闹。”
她笑笑,不同我争辩此事,并从我的怀里把那巧克力盒拿了回去,从身后拿出书包,边往里放边说:“我姑姑特意吩咐我不要让表妹吃糖,所以那天我只是当做没看见。”
突然的解释让一切都开朗起来。
我心里一酸,又抱住了她的小腿,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斜了我一眼:“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巴巴地说这些干什么。”
我看她,有些愧疚:“你这样显得我很无理取闹。”
她笑了声:“你不是吗?”
我哦了声,接着腻歪地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了个吻。
再次抬头看她,对上她的目光:“景翊,我爱你。”
她先是一愣,接着十分嫌弃地看我,嫌弃完后笑了开来,重重地把书包的拉链拉上。
随着哗的一声,她说:“有你这么表白的吗。”
我:嘻嘻。
那你别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