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黑暗中,安静的只能听见水滴坠落的声音。

南宫嫣然睁开眼,头一动,脖子后面便传来了巨大的拉扯力。

她这是在哪?

不是在小石城拿信物的么?恍惚间,好像是看了一封铁牛留下的信,然后便全然不知了...

滴答——滴答——

水滴声依旧,南宫嫣然心头毛毛的,想要移动,这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固定在了一个木桩上,手腕上也被铁链牢牢的拴住,冰凉刺骨。

她经不住哆嗦,铁链跟着晃动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像是那种东西发霉腐烂的味道。

“喂!!!这是哪?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南宫嫣然脑海里冒出的第一念头就是秦琛。

可转念又一想,秦琛的动机是什么?

总不能是贪图阿大的继续吧?怎么可能,就算是阿大再有钱,那些,也绝对不会被秦琛放在眼里的。

可...那还能有谁呢?

自从她和南宫家彻底断绝关系之后,知道自己的还活着的人,不多啊。

“嘎吱——嘎吱——”

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光亮,光亮之中,一道苍老的身躯摇摇欲坠,她举着上世纪用的煤油灯,踩在枯树枝上,深深浅浅,她的身影随着那摇曳的火苗时隐时现。

饶是南宫嫣然胆量异常,此刻也忍不住惊恐。

她努力的辨认那道人影,依稀间能辨认出那是一位苍老的妇人,好像还有些熟悉。

“阿婆?”南宫嫣然心中一喜。

“是啊...小姐...是我啊...”

说话间,老妇已经走到了近前,吃力的将手里的灯举了起来。

枯燥般的长发下,露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深陷的眼眶里滚圆的眼珠子占据了大半的眼白。她皱巴巴的嘴巴一张一合,黑黒的,空空的。别说牙齿了,甚至舌头都看不见。

“鬼啊!!!”南宫嫣然尖叫!她记得白天的时候,这阿婆还和自己说话呢,还准备给自己做饭吃呢,怎么这才多大一会,舌头和牙都没了。

“鬼?”

“呵呵...”

下一秒,老妪的手已经攀援上了她的脸颊,酥麻之感蔓延开来。

南宫嫣然剧烈的抽搐着,想要挣扎,奈何老妇却忽然发力,消瘦的指尖下压在南宫嫣然的颧骨之下,疼的她嗷嗷直叫!

“啊!阿婆你在做什么!!!快帮我解开啊,我是嫣然啊!”

“疼吗 ?”老妇的声音如同破封箱一般,缓慢无比,却是字字清晰,顺着南宫嫣然的头皮钻进她的脑海里。

“疼...阿婆你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您不是你说给我做饭的吗?把我关在这里怎么做啊...”南宫嫣然急忙回答,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的疼吗?”老妇慢悠悠的说道。

“可是比起小姐来说,我这可是不算什么呢?小姐难道忘了,您是怎么派人把我的舌头拔下来又缝上的吗?”

一处画面骤然在南宫嫣然脑海中闪过,她想起了当时自己对老阿婆的下手的画面,那还是她第一次杀人,为了秦琛。

她当时也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的,甚至整整一个多月都没睡好,整日躲在房间里看佛经。

“可...可你不是没死吗?阿婆,看在阿大的份上,您放我出去吧。”南宫嫣然忽的放低态度,低声祈求道。

被秦琛关着,虽然也有可能死亡,可是男人的手段都是光明磊落的。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同,她是南宫家的老臣,大世家一些污秽的东西,她自然也是都经历过的。

别的不说,那些变态的整人手法...南宫嫣然头皮发麻...

“那可不行...”老妇笑了,本就布满皱纹的脸随着她的笑容扭曲成一层层,像是树皮堆积在了一起。

“为什么!”南宫嫣然心头隐隐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她忽然后悔要来沙漠走这一趟了。

“因为...你害了我的儿子...我当然要为他报仇了。”

“你的儿子?阿大?阿婆您说笑了,阿大...好着呢。”南宫嫣然勉强笑着,脑子一转,忙忙解释起来:“您忘记了,阿大前几天可还是给您说他去出任务了,等任务结束就回来了。”

“是吗?”

老妪眯着眼睛,抚摸在她脸颊的上的手,却是丝毫未放松。

“小姐,你可知道我的大儿子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南宫嫣然一怔,有些不明怎么又扯到阿婆那个几岁就早夭的孩子身上去了,疑惑的看着她:“您儿子不是不小心落水死了吗?”

“是啊...”阿婆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层。

“可是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掉入河里呢?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害怕贪玩被责罚,他又怎么可能被人抢救不及?这也就算了,如今你还害死了阿大,把他挫骨扬灰...南宫嫣然,你的心可真狠。”

“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阿婆说着,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游走着。

明明她只是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可南宫嫣然在这一刻,却觉得老太婆是如此的可怕。

尤其是昏暗的光线,让她根本就看不清楚这到底是在哪。

借着摇曳的煤灯,她隐隐约约看清了她周围的景象。

杂乱无章的枯草铺在石头地板上,不时的发出飒飒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不规则的石墙上,挂着纸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少年。

眉宇之间有些熟悉,她的脑袋嗡嗡直响。

“当年救我的那个孩子,是你儿子?”她脱口而出,恐惧被无限放大...

曾几何时,她也曾天真浪漫过。

可惜的一切都随着她六岁那年母亲去世结束了。

她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在树林里的行苟且之事,因为怕被发现而不小心坠入湖中。

还是一个少年救了她。

只是少年的好心并没有得到好报,而是被以闯入禁地名头被那南宫嫣然的父亲给弄死了。

毕竟那时候,南宫嫣然的母亲刚刚去世才几天...

传出去,他这家主也不用当了。

至于溺死,那不过是用来的堵悠悠众口的理由。

而且...南宫家主出手时,还是当着嫣然面的,活活的将一个少年按在水里淹死了...

南宫嫣然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少年死之前的眼神。

绝望,无奈...以及一抹不理解。

明明他救了她,为何...

这也是后来,南宫嫣然在河里发现奄奄一息阿大时,毫不犹豫救人的理由,是补偿心理在作祟...

“是啊...他救了你,你却让你父亲杀了他!”阿婆的声音徒然尖利起来!

“南宫嫣然,你好狠的心!!!”

“不...不...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说当时没人知道吗?”南宫嫣然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老妪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番。

“还以为秦先生说的是骗我的,如今看来...”

“南宫嫣然,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杀掉你的,我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我儿子的痛苦!还有欠阿大那份!我也会一并讨回来的!!!”

阿婆歇斯底里的大笑着,情难自已,掩埋了二十多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她看着这个自己照看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心情无比复杂。

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淌,她拿起一把极其钝的匕首,抖着手,朝着南宫嫣然的胸口刺去...

“不...不要!!!”

“我不要死...阿婆...求求你...放了我...”

......

洛城SR总部办公室。

秦琛沉默着看完了从F洲那边的传来的报告。

南宫嫣然死了,尸体被挂在小石城上面,浑身铁青且浮肿。

不知她生前到底遭受了什么,她的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唯一完好的胸前,还被人用针线缝上了“我有罪”三个字。

秦琛叹了口气,默默的将画面关上。

“老大,那位阿婆自杀了,我们去收尸的时候,这个东西是放在尸体边上的,留言说是报答您的。”Ben敲了敲门,拎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秦琛看到盒子,就想起了龙衍欠扁的脸,顿时嘴角抽了抽。

Ben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见秦琛不反对便把箱子拆开了。

里面除了那个象征阿大身份的信物之外,还有着一张很古老的地图。材质是羊皮,一摊开整个房间里都是一股子怪味。

可奇怪的是,上面的地图乱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来哪是哪。

更别说,那文字看起来比甲骨文都要像鬼画符。

秦琛也没想太多,直接就让将东西收了起来。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正是一直被遗忘的冷晴。

“总裁,傅家的二公子在楼下,说是有要事找您。”

“傅家二公子?傅长青?”秦琛皱眉。

“是的,已经等您半个小时了。”冷晴公式化的回答,闪亮的眼眸里是掩藏不住的爱意。

秦琛不在的这些天,其实她已经打算放弃了。

可当看到秦琛孤身一个人回来之后,她压抑在心头的小火苗,又忍不住砰砰燃烧起来。

“请他到第三会议室吧。”秦琛起身说道,安排Ben妥善处理那位阿婆的身世。

看着窗外,他禁不住思念。

娆娆,南宫嫣然也死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好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