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琰双手抓紧床单,点点头,“没事,我能受得住。”
千刀万剐、万骨噬心她都能受得住,区区产子之痛,她又如何承受不得?
“你当真能忍得住,这可不是寻常的疼痛,你又受了伤,怕是更加难熬。”产婆说道。
“受得住,方才南音已经给我用草药包扎了,我没事的。”
“那你忍着些。”产婆说道。
上官月琰咬着牙点点头,她的面色很是苍白,似乎血色尽失。
过了一个时辰,上官月琰还是这般疼痛,她询问产婆,“还有……还有多久才能生?”
“这……马上了,每个孕妇情况都不大一样,你这是羊水破了,马上……”产婆也在一旁干着急,这女子身受重伤,明明有生产的预兆却迟迟不生产。
屋子外边,孟南音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娘,你说怎么办啊……这……王妃不会死吧?”
“南音……王妃慈善,一定可以度过此劫难。”孟母说道。
“南音,不如去京城里面……”
“娘,王妃说如今尚有人在追杀她,她如今不能暴露身份。”孟南音说道。
“那……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孟母话音刚落便听见屋中传来上官月琰撕心裂肺的声音。
“啊——啊——”
“用力啊!用力!”
一旁便是产婆焦急的声音。
“快,用力,用力。”
“呃啊——不行!不行——受不了了!”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快了……快了……”
而雪竹那边,上官文瑾听说雪竹的事情,马上便赶了过去。
“雪竹!雪竹!”上官文瑾来不及冷静思考便冲进了屋中,“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此时守在雪竹身边的是清涟和雪鸢,汐颜在齐晔之后便也去寻找上官月琰了。
“大夫说了,除非是老侯爷……否则……即便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清涟泪眼婆娑,早已泣不成声。
“那就去请啊!不论如何都必须救雪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救她!”
“如今老侯爷远在南月,即便是请来了,雪竹也……”
上官文瑾听罢,怒吼:“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雪竹丧命?”
他说罢取出一件披风披在雪竹身上,将她抱起来,“不行,我必须带她去医治,否则她必死无疑……我要带她去找老侯爷……”
“谁要找我啊?”恍然间,听得一苍老而又威严之声。
“老侯爷。”
“老侯爷。”
清涟和雪鸢站起来。
“爷爷……”上官文瑾慌忙喊道。
“文瑾,老夫可有些年没见你了,长大了,更俊俏了。”老侯爷捋了捋胡子,看着上官文瑾。
上官文瑾将雪竹轻轻放到榻上,而后跪在地上,“求爷爷救雪竹一命。”
“起来。”老侯爷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为心爱之人宁舍弃黄金,如此重情重义,这才是我上官氏真男儿,你放心吧,雪竹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自然会救。”
“多谢爷爷。”
“不过老夫帮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老侯爷冲上官文瑾眨眨眼,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爷爷想要什么报答?”
“雪竹也到了该嫁的年纪,老夫看你不错,不如……待她好转,你娶了她如何?”老侯爷说道。
上官文瑾愣了愣,似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
上官文瑾立马摇摇头,“不……我愿意,我愿意。”
“还有你府上收藏的好酒,都给老夫了。”
“是……是。”
说罢,上官文瑾和雪鸢以及清涟将雪竹放置好。
“你们下去吧。”老侯爷吩咐着雪鸢和清涟。
“是。”
片刻间,屋中只剩他们三人。
“老夫需要你的血,你身上最新鲜的血液。”老侯爷说道:“刀及心脏,流失过多血液,必须要用至阳的新鲜血液来供养。”
“爷爷只管取,取多少都没问题。”
“你要考虑好了,我需要的血很多,放血容易止血难,若是一不小心,你可能会丧命。”老侯爷面色凝重,不像是在玩笑。
上官文瑾并未太在意,轻松地笑了笑,“文瑾相信爷爷,相信爷爷的医术不会让文瑾丧命,再说了,我还要迎娶雪竹,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那我开始了。”
“嗯。”
树林里,齐晔等人还在寻着。
“王爷,我们发现雪竹之时是在这里。”汐颜指了指那一滩殷红的血迹,“我们来时恰好见那些人要杀雪竹灭口。”
“所以现在,极有可能月琰在那群人刺杀月儿的人手里。”齐晔说道:“你可知晓那些人是谁?”
“看样子,不像是千渚的人。”
“不是千渚的人……”近来其他国与月儿产生冲突的人也只有南月国三殿下,而且月儿是南月公主之女,他们能够知晓,南月之人必定也会查到,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若连起来想便极有可能是——轩辕长歌。
“你去寻白墨,让他将轩辕长歌的画像给你,全城通缉悬赏,捉拿南月敌党!”齐晔声色阴狠。
“是。”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上官月琰那里还是痛呼声不断。
“快!快!差一点!差一点!马上就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
“哇啊——哇——”
孩童降临之时独有的哭啼,预兆着这个孩子地顺利降临。
孩子降临的那一瞬间,上官月琰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产婆将孩子周身的污秽擦了擦,小心翼翼将其包裹住,递给上官月琰,由于是早产儿,孩子异常瘦弱。
“姑娘,是个男胎。”
上官月琰笑了笑,眉眼间尽是疲惫,她贴近亲了亲瘦弱的孩子,呢喃:“孩儿,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言罢,她便睡了过去。
产婆将东西收拾收拾,而后走到外面,孟南音给了产婆一些银两,“辛苦了,阿婆。”
“南音啊,这女子怕不是寻常女子,你们将她招来不怕带来灾祸?”产婆将银两收下。
“阿婆,不瞒您说,这位姑娘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自然要帮助她,还请阿婆对此事保密,至少要待她养好身子。”孟南音说道。
产婆点点头,“唉,怕也是个可怜的丫头,你放心吧,我的嘴一向牢靠,今日之事,绝不多言。”
“谢阿婆。”
“那位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阿婆。”
“嗯。”
待送走了产婆,孟南音和孟母便来了上官月琰所在的屋子。
“娘,明日一早,我去市上买些上好的衣料,给王妃和小王爷做些衣服。”孟南音说道。
“嗯。”孟母点头,“如此也好,千万要买一些好的,王妃是富贵人家,粗布衣裳怕是穿不惯,她是救命恩人,我们不能怠慢。”
次日,上官月琰一醒来便看见身边小小的一团儿,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小脸,他似乎是有所感觉,伸出小小的手握住上官月琰的指头。
瞬时间,她感觉心底软了一块儿,似乎有什么在触动、在滋生,很是奇妙,就如同那新出生的嫩芽,慢慢生长。
“王妃,您醒了?”孟南音进来了。
上官月琰将手放在嘴边,然后“嘘”了一声。
孟南音见状压低分贝,“知道了。”
“南音,你看他,小小的、软软的,这么脆弱,我都不敢用力碰他。”上官月琰言语之间满是微笑,“他真安静,不哭不闹,日后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王妃,您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唤产婆来教您。”孟南音说道,而后将做好的衣服拿起来给上官月琰看,“王妃您瞧,这是民女去市上让人给您做得,比不上您平日的那些衣物华贵。”
上官月琰摇摇头,“买这个怕是花了不少钱吧,南音,你们不欠我什么,不必这般,我穿一些普通的粗布衣裳就好。”
“那……”
“这个留给你穿吧,我觉得你穿上应该会很合身。”上官月琰说道。
“那……民女先给您放着,待您身子养好了再穿。”
上官月琰也坳不过她,说道:“那好吧。”
“王妃可想好了,给小王爷取什么名字?”孟南音凑近,看了看小王爷。
“字我已经想好了,其他的,待我回去再和王爷商量商量。”上官月琰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至于他的字……他是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降生的,我觉得冥冥之中是他在守护着我,才让我度过此劫,不如便唤他安平,惟愿他此生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南音,你觉得如何?”
“安平,小安平,以后便唤你小安平了。”孟南音笑嘻嘻地看着小安平,她总觉得现在的王妃才算是真切地活着了,前日她刚救下王妃之时,她满目警惕、凶神恶煞,就像一只受伤了的猛兽,任谁一旦靠近就像将其咬死,如今,总算是好了,她现在能感觉到王妃身上一片祥和。
“安平,安平……”上官月琰一遍一遍地唤着小安平的名字,小安平似乎听见了,咧开了嘴,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