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赐你法号,灵玉,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师傅,静敏。”
上官月琰双手合十,放于胸前,“灵玉见过静敏师傅。”
“贫尼知晓,姑娘以前是达贵之女,可一旦入了这清和寺一切都是要放下了。”静敏师傅似乎还怕上官月琰有什么看不开的。
“师傅放心,前尘往事,对于灵玉来说不过是南柯一梦。”上官月琰低下了头,眉间有种云淡风轻的释然,“有些东西,该放下的终究是要放下的,我曾经以为……”
以为齐晔不会骗她,可终究是她错了。
她无法原谅他的欺骗,不论他的欺骗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愿意对他坦诚,他却至始至终都在欺瞒。
“灵玉,寺里的日子可不同于京城宅院,这里的日子可是有些清苦的。”静敏师傅说着,在她心中上官月琰不过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是受不住这种清苦日子的。
上官月琰摇摇头,如今去了丑印的面容很是美丽,身上的伤让她苍白许多,倒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病中之美,就算是穿着灰沉老气的尼姑服饰也难以掩盖她眉宇之间的惊艳美丽,就连静敏师傅看到上官月琰第一面,都忍不住吃惊,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上官月琰奇丑无比,而她亲眼所见,却是貌如天仙。
“静敏师傅不必担心,灵玉如今是待罪之身,比不得从前,又哪里会挑挑拣拣,再说了,这寺里面的生活虽然清苦,但却没有京城中那般勾心斗角,我在这里,倒也清闲。”
静敏师傅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我来吧。”
齐晔回了京城之后便听说了上官月琰被去清和寺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便是婉贵妃上吊自缢的事情。
如今,镇国侯府的变故在京城甚至是整个千渚国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不仅仅是因为镇国侯府家大业大,深受百姓爱戴,还是因为这次镇国侯府的变故牵扯出了上官月琰装作丑陋,齐晔装傻之事。
“查得怎么样了?”齐晔将手扶到额头处,最近这一桩桩的事情连在一起,很让他受累。
“并没有什么眉头。”白玉摇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齐晔闭着眼,似乎很是疲惫。
“只是,王妃那日回来后,一直找不到王爷,便去了宫里寻找,听宫里的宫女说,王妃是去了沁妃娘娘殿中。”白玉跪在地上说着,“而后,王妃便没再出现过。”
齐晔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猛地将手机的杯盏握在手中,只有细微的声响,便知道那杯子被齐晔给握碎了。
突然,白玉能够听得很清楚,他能够听见齐晔的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王爷……”白玉轻轻唤了一身。
只见齐晔将另一只一直撑在耳朵旁边的手弗到自己的脸上,修长的手指盖住整个脸庞,“呵~”
“真是胆大包天啊,既然如此,就休要怪本王不念旧情了,本王可是早就说过了,上官月琰,任何人都伤不得。”
“王爷……”
“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齐晔摆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让他再说下去,“本王可以容忍她上一次,那是因为她并不曾伤到月琰,这次,本王绝不会饶她!”
上一次在皇宫,他清楚记得是有人将他打晕了过去,翠茹以为他忘记了,他可是记得很是清楚,只不过因为月琰没有被难住,他才未同她计较。
“王爷,翠茹毕竟是您儿时的玩伴。”白玉终究还是顾念着与翠茹儿时的情谊。
“本王与她也不过只是儿时的那细微情谊罢了,如今,她敢这么做,本王又怎么会放过她?”齐晔哂笑着,胆敢伤月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先下去吧。”齐晔不想再同他多说,便挥推了白玉。
白玉正准备离开,却又被齐晔给叫住了,“等等,将雪竹她们四个送去清和寺吧。”
上官月琰虽然要强,可毕竟是个女子,如今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的心中一定也很烦闷。
齐晔所说确实不错,上官月琰如今很是悲戚,她刚刚听说上官玉婉上吊自尽的事情,很是自责,若是她能顾及得上上官玉婉,是不是她的姑姑就不会是今天这般下场了。
“灵玉,莫要太过伤怀了。”静敏师傅看着那个一直在烧着纸钱的上官月琰。
“静敏师傅,您说,当初若是我再强一些,姑姑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上官月琰脸上的表情很是伤感。
“灵玉,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事情是轻易改变不了的。”静敏说着,“所有的一切东西,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上官月琰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焚烧炉,不知在想着什么。
姑姑,你可曾后悔,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个皇帝都是负了你,果真啊,这个皇宫之中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心思纯正的,他们全部都不值得信赖。
静敏看师傅着上官月琰一直在盯着那团火,自己也一直待在那里看着,突然一个小尼姑走了过来。
“静敏师傅。”那小尼姑向静敏师傅行了礼,然后趴在她耳朵旁边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灵玉,你且随我来。”静敏师傅唤了一声上官月琰。
上官月琰点点头,便随同静敏师傅一同出来了。
上官月琰一出院子,便见到雪竹她们几个,她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心中确实高兴坏了。
如今,她经历了这些事情,心中也着实有些累,她总是这般紧绷着一根弦,都快累坏了,幸好她们来了。
“王妃!!”清芷最是欢腾,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开始同上官月琰摆手跳动的。
“王妃,您没事吧?”几个人凑上前来问东问西的。
“我没事,你们莫要再吵了。”上官月琰摇了摇头,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吵得她很是心烦。
“王妃……”
上官月琰听到“王妃”这个称呼,心中有些异样,“如今我不再是王妃了,你们莫言那样叫我。”
“王妃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心里的王妃。”
上官月琰摇摇头,“还是唤我小姐吧。”
几个人聚在一切,讨论了好久,好不容易静了下来,上官月琰这才问道:“是王爷让你们来得?”
“是王爷怕王妃一个人在这里十分无趣,便来我们来了。”
“是啊……王爷王妃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这几个人似乎没有将上官月琰的话听了进去。
“够了!我已不是王妃!”上官月琰一拂袖子,转身离开了。
齐晔……
齐晔……
你为何如此!
上官月琰独自之人在树下静坐着,春风吹过她特别老气的裙子,竟还有些动人。
“小姐。”一听那沉稳的声音,便知道是雪竹。
“雪竹,你来了。”上官月琰并不曾回过头去看雪竹。
“小姐在想什么?是在想着王爷吗?”雪竹问着,但上官月琰并没有回答。
“雪竹也不曾想过,王爷竟是在装傻。”雪竹见上官月琰不回答,便继续说着,“不过王爷对您也算是一往情深,他……”
“雪竹,你知道吗?”上官月琰打断了雪竹,齐晔是否对她一往情深,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不想清楚,“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知道齐晔在装傻。”
“小姐……”
“上次,这就是齐晔进了怡红院将齐墨带到皇帝那里的那一次,我便发现了。”上官月琰说着,还勾了勾嘴角,“只是,后来我又忘了,也不知道齐晔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失去了那段记忆,可是就是前些日子,我在牢里,头被撞了一下,突然那些记忆便涌了上来。”
“小姐可是再责怪着王爷?”雪竹询问着。
“我一向讨厌欺骗,如今他欺骗了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原谅的。”上官月琰向来是个固执的人,她认准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小姐,若是王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上官月琰别过头,不再看雪竹,“我累了。”
日子就这般平静的过着,很是清闲,没有纷争、没有争夺,真是一个静谧祥和的地方。
“月琰……”上官月琰正在河边用木桶打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再唤她。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从前带着稚嫩,如今却很是沉稳。
“贫尼灵玉,见过晋王爷。”上官月琰眉宇之间尽是冷淡,竟比第一次在镇国侯府的昙花月下见面时还要冰冷。
“月琰。”齐晔伸手想去抚摸上官月琰的脸颊。
上官月琰后退几步,“王爷,请您放尊重些!如今,我不是上官月琰,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法号灵玉的道姑。”
“你我之间,必须如此吗?”齐晔有些受伤。
“不然王爷还想如何?”上官月琰反问,“我不再是晋王妃了,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此多的爱恨纠葛我也不想同王爷再牵扯不清了。”
齐晔握住上官月琰的肩膀,“你说不想同我牵扯不清,可是我想!我想一辈子与你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