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光凌厉,盯着那丫鬟,如同一只狠厉的雄鹰。
“奴婢本是西域逃来的难民,是王妃可怜奴婢,收留了奴婢,否则奴婢早已抛尸荒野,奴婢的性命是王妃救的,奴婢自然要报答王妃。”那丫鬟俯在地上,身体因害怕而不自觉的抖动。
“是否有人指使你?”皇帝仍然无法相信,一个小小婢女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此事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奴婢见不得王妃受人欺辱,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奴婢罪该万死。”她说着,又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这时,上官文茵跪着走过来,“兰儿,你怎么如此傻,纵使月琰姐姐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能这样做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也不能谋害皇亲啊,你好糊涂啊。”
“王妃,兰儿知错了,都是兰儿一时糊涂,还连累了王妃,让皇上误会了王妃。”兰儿说着,滴下了两行清泪,她或许也知,今日之劫是躲不过了。
“一个小小奴婢,怎会有这般胆子?上官文茵,光凭此,不足以让朕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同我说说,狩猎那天你在何处?”皇帝还是无法相信上官文茵的话。
“我……”上官文茵抬头看着皇帝,一时间有些心慌,她在何处?难道要她说她在森林处?还是说她在营帐里?皇上定会下去调查,她怎么敢胡言乱语、欺瞒君主?
“皇上,温家大小姐温夙瑶求见。”殿外的太监说道。
皇帝看了上官文茵几眼,“宣。”
温夙瑶迈着轻盈的碎步,一步一步走进殿堂,“臣女温夙瑶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说道。
“谢皇上。”
皇帝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询问:“你面见朕有何事?”
“臣女确实有事禀告,是关于辰王妃的。”温夙瑶低着头。
皇帝一听,挑眉看向她,“何事?”
“臣女听闻皇上怀疑是辰王妃谋害晋王妃,特地来微辰王妃澄清。”温夙瑶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女与辰王妃关系并不亲密,只是泛泛之交,不过臣女实在不忍心看辰王妃蒙受冤屈,所以便来此禀告。”
“说下去。”皇帝冲她点了点头。
“辰王妃狩猎那日一直与臣女待在一块儿,未曾离开,因此,臣女可以保证,绝对不是辰王妃做的。”温夙瑶说道:“我与辰王妃一同去了离狩猎场很近的花圃处观赏冬梅,辰王妃一整日都与我待在一起,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女,大可去查探一番,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帝点了点头,对温夙瑶说道。
温夙瑶看了看齐墨,嘴角勾起,而后便走了。
“若是你提早便指使丫鬟让丫鬟去谋害晋王妃呢?”皇帝还是一脸怀疑的模样,当今圣上,其实如此好糊弄的?
“皇上,您还是不相信臣女?”上官文茵故作姿态,装作震惊的模样,一下子坐到地上。
皇帝没有理睬她,上官文茵顿时落泪了,“臣女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如此怀疑臣女?”
“你生性阴狠,连自己的姐姐都敢陷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皇帝冷冷地瞥她一看,这上官文茵,看似清纯无害,实则阴辣狠毒。
“皇上如此不相信臣女,臣女只有以死明鉴了!”上官文茵不经意间瞥过齐墨,而后一头撞向柱子。
一声清脆,是额头碰撞柱子发出的声响。
霎时间,上官文茵的额头上血痕流出。
皇上显然是没有想到上官文茵敢如此做,眉头紧紧蹙起,“快去宣太医。”
齐墨连忙扶起上官文茵,将她抱在怀中,“父皇,您还不肯相信文茵吗?”
皇帝沉默良久,“丫鬟兰儿,图谋不轨、谋害皇亲,择日处斩!”
兰儿听言,一头磕在地上,一滴清泪落在地上,一旦皇令下了,是任何人都无法逆改的。
约莫过了半天,上官文茵便清醒过来了,此时她已身在辰王府,她的额头上裹了一圈白色的纱布。
“爱妃,你醒了。”齐墨握住上官文茵冰凉的手。
上官文茵猛地想起方才齐墨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她抽出手,“别碰我。”
齐墨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沉,“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拦住我?你明明知道我看向你是何意?”上官文茵怒视着齐墨。
齐墨嗤笑,“爱妃真的以为把罪责推到兰儿身上便可让父皇真的相信此事与你无关吗?只有你如此决绝地以死明鉴,父皇才会相信你。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你……真可怕。”上官文茵面色发白,嘴唇都有些发抖了,“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齐墨但笑不语。
“是你将兰儿的珠钗放在那里的?”上官文茵询问。
“不错,兰儿是从西域逃来的,而晋王妃身上中的毒是西域毒虫,只有兰儿能够帮你顶罪。”齐墨说道。
“兰儿为何?”上官文茵还未说完,齐墨便接话。
“为何愿意帮你顶罪?”齐墨勾唇冷笑,“兰儿与他弟弟自小相依为命,情谊深厚,我若是拿她弟弟的性命来要挟她,她还会不从吗?爱妃,你是知晓的,权势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它能让那些贫贱之人任你掌控。”
“那温夙瑶呢?她又为何帮我说话?”上官文茵又询问着。
“她啊,不过是一枚棋子,不必介怀。”齐墨摇了摇头,“温家想要在储位之争中保持自身地位,他就要选择能依附之人,太子心高气傲不屑与他为伍,而我才是他能够选择的人。”
“爱妃,你需要多多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齐墨说罢,便留上官文茵一人在厢房中。
次日,青衣俯在齐昱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齐昱不动声色地弯了弯眼眸,“我们去看看。”
法场上,兰儿一身囚衣,底下的人都在大骂兰儿大逆不道、谋害皇亲。
此时一个大概十六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冲向兰儿,“姐!姐!”
“阿笙,阿笙!”兰儿看向判官,“大人,求您让我再同我弟弟说说话吧。”
判官见她可怜,点了点头,应允了。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笙泪眼婆娑,“姐姐性格最是温婉,我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
“阿笙,你别问我了,我不能同你讲,你只需记着,远离这里,远离辰王府,不要在牵扯到皇亲的勾引斗角。”兰儿摇着头,她不能说,她若是说了,辰王定不会放过她弟弟的,可她不知道的事,打从她和她弟弟说话那一刻起,在暗中窥探的齐墨便已经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了。
“时间到,行刑!”判官一声令下,一个壮汉过来把阿笙拖走了。
一时间,鲜血溅在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上,鲜红、鲜红的发亮。
“姐!姐!!”一声凄厉、一声悲喉,万分悲怆、万分凄苦。
上天或许也觉得兰儿是冤屈的,几片鹅毛飘在地上,雪,越下越大,染红了鲜血,像一株盛开的雪梅,冷艳的美丽。
人群开始消散,只剩下那么寥寥几人,齐昱对身旁的青衣说道,“把他带回去,动作利索点,此处有齐墨的人,不要让他知晓是我带走的他。”
“是。”青衣点头。
齐昱在太子府待了许久,才看见青衣背上背了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
“把他弄醒。”齐昱吩咐着。
青衣照做,不出一会儿,阿笙便醒了过来。
“你是阿笙?”齐昱询问着。
刚刚经历失姐之痛的阿笙,此时内心是完全麻木的。
“看来是了。”齐昱勾唇,“如今本宫同你说什么你定然是完全不在意的,不过有件事,你一定在意得很,这件事……事关你姐姐的生死。”
阿笙听到“事关你姐姐的生死”几字,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大胆!竟敢如此同太子说话?不想活了?”青衣呵斥着阿笙。
“我姐姐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何意思?!”阿笙冲青衣吼了一声。
青衣一怒,准备拔剑,却被齐昱制止了,“无妨,阿笙刚刚失去至亲,心中悲痛,自然是可以理解。”
“我知道你姐姐为何被处斩。”齐昱笑道:“你姐姐的死并不不简单,是有人故意拿你姐姐顶罪的。”
“是谁?”阿笙询问。
“这个人你也认识,便是你姐姐的主子……辰王齐墨。”齐昱一脸云淡风轻。
而阿笙却怒火中烧,拳头紧握,“是他!”
“她的王妃谋害晋王妃未果,辰王为了替辰王妃脱罪,便拿来自西域的兰儿顶罪,若是兰儿不从,辰王便会杀了你,为了保护你,兰儿不得不从。”齐昱声音蛊惑。
“姐姐……姐姐……”阿笙呢喃,“你没骗我?”
“本宫为何要骗你?”齐昱反问。
“骗我仇视辰王,好帮助你除了他!”阿笙说道。
齐昱一听,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