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琰坐在床上搂住双膝,把头埋进膝盖,泪水一点一点滴落在她的面具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流泪。
本以为上一世在牢里,她已流光了所有的泪水。
她终究……还是欠了他。
出了厢房的无颜一脸懊恼,明明准备跟她说秦昀儇的事,没想到一开口又成了讽刺的话。
无颜看了一眼厢房,转身往一边走,恰好碰上汐栩,无颜问道:“他醒了?”
汐栩点了点头,无颜又看了一眼上官月琰的厢房,转身离开。
上官月琰的厢房无比宁静,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上官月琰头也不抬,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而后扔出一个短刀砍向房门处,汐栩赶忙躲开,“主子?您怎么了?”
上官月琰抬起头,“汐栩?”
汐栩抽出扎在门上的短刀,递给上官月琰,“秦公子醒了。”
上官月琰猛地抬头,“昀儇哥哥……没有死?”
汐栩点了点头,上官月琰喜极而泣,“太好了……昀儇哥哥没有死。”
而后又想到了无颜,好像察觉到什么。
“可是,我亲眼看见……”上官月琰说到一半,沉默不语。
“主子,您误会无颜公子了。”汐栩说道,“在您昏迷的时候,我已经问过无颜公子了,我虽不喜无颜公子,但这次……确实是主子误会了。”
汐栩在上官月琰房中待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离开。
汐栩出来后看见了折返的无颜,向他点了点头,无颜拦住汐栩,“她怎么样了?”
“主子很好。”
听闻此言,无颜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在厢房中的上官月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不是滋味,又想起了方才汐栩的话:
“无颜公子心里知道那北蛮之人绝对会派许多人来刺杀秦公子,单凭你我几人是无法对付那么多人,就算我们此时侥幸救下秦公子,齐墨也会在回京途中千方百计致他于死地,因此便用了假死计骗过北蛮以及齐墨等人。至于无颜公子身上的伤,则是装扮成受伤采药人时,为了骗过秦公子、给秦公子下假死药时故意弄上的伤。”
上官月琰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房门,她依稀可以看到无颜举起又放下的手,上官月琰穿上鞋子,走到门口,猛地打开房门,此时齐晔正做着一个敲门的动作,也被上官月琰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无颜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扭身,被上官月琰叫住了:“进来吧。”
无颜回过头尴尬地笑着,那张平淡无奇的人皮面具笑起来异常搞笑。
上官月琰扭头回了房间,无颜紧跟其后。
上官月琰坐在椅子上,轻声细语,“为何不早告诉我。”
无颜白了她一眼,“当时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你便要冲出去,完全不听我的话,我只好打晕你。”
上官月琰低着头,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无颜面色一变,虽贴着人皮面具却也能感到面色红润,“我……你一醒来便叫别的男子,实在是……朝三暮四!”
“对不起,无颜。”上官月琰面上有几分尴尬。
正当上官月琰低头时,无颜一下子揽着上官月琰的腰部,把她带到床上,一手撑在她脑袋旁边,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部。
无颜一口气呼到上官月琰脸上,“还是那句话……以身相许~”
上官月琰一把推开无颜,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个无颜,简直太下流了!
而后踹了一脚无颜的小腿,出了厢房,只留无颜在后面抱着小腿呼痛。
上官月琰出了厢房后去了秦昀儇的房间,这时秦昀儇已经醒了,不过身上残留有箭伤和刀伤,秦昀儇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瘦弱男子进来,起身靠在玉枕上,面色苍白,“多谢阁下救我性命。”
上官月琰神色淡淡,“举手之劳。”
“敢问阁下姓名?”秦昀儇问道。
“在下屠墨。”上官月琰回答。
秦昀儇点头,“在下秦昀儇,此次回京不曾想路遇北蛮之人,如今身受重伤,恐怕短期内无法回京。”
“我自是知晓你是秦昀儇,恰好我们也要往京城,若是公子不嫌弃,可与我们一起赶路。”
“如此,多谢了。”秦昀儇道谢。
“不过公子难道不觉得蹊跷,那北蛮之人怎会知晓你身在何处?”上官月琰看向秦昀儇。
秦昀儇凝眉沉思,“却有蹊跷。”
“我若说是五皇子齐墨所为,公子可会相信?”
秦昀儇抬眼,“他自然能做出如此的事来,他对我虽表面好意,实则早已将我恨之入骨,这我自然知晓。”
上官月琰走到桌边,问道:“不知公子与他有何恩怨?”
秦昀儇看着上官月琰摇了摇头,上官月琰也没再问,一时间,一室无言。
三天后,无颜与秦昀儇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几人便启程回京了。
几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等到回京之时,京中全都炸开了锅,上官煜坷和秦大将军早他们几天回京,因为在林中发现了秦昀儇以及几个士兵的尸体,所以每个人都以为秦昀儇死了。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那具尸体不过是无颜易容过的一具尸体,不过是为了迷惑齐墨而已。
上官月琰与无颜和秦昀儇在京城郊外分别,上官月琰回了王府,而无颜则同秦昀儇回了秦将军府。
秦将军府内,白衣一片,府上一片肃穆,直到现在秦大将军还是无法相信秦昀儇死了,他面无表情,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一旁的秦夫人则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也来了秦将军府中,眼中悲怆,整个秦府都流露出哀伤、凄凉。
“秦爱卿,请节哀。”皇帝劝慰着秦大将军。
秦大将军俯首,“多谢皇上挂怀。”
“失去了秦公子这样一个优秀人才,朕心里也无比难受。”皇帝满脸悲伤,尽是真情。
“能得皇帝赞赏,是犬子荣幸。”秦大将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站在秦大将军身边的秦夫人突然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您一定要查出真凶,替我儿报仇!若是揪出真凶,我儿泉下有知,也能心安了。”
皇帝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的女子,心下感触,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竟这般死了,“朕一定会揪出真凶!绝不会放过他!”
一直在后面的齐墨听到这话,面色没有方才自然了,沉溺于悲痛的众人都未曾发现他的异样,倒是齐昱看着齐墨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而后走到他跟前,“五弟,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啊?若是露馅了,你觉得父皇会怎样?”
“太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齐墨别过脸。
“五弟,别让我逮着证据,否则,不止是父皇不会放过你,我和上官世子也不会放过你的,要知道,秦昀儇可是与上官云清亲如兄弟。”齐昱在齐墨耳边说了这句话便走到一边去了。
齐墨满脸阴沉,拳头紧握,齐昱,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正当丧礼正进行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巡着那声音看去,一时间有惊讶、有欣喜、更有惊恐。
秦夫人首先冲到秦昀儇跟前,捧住秦昀儇苍白虚弱的脸庞,“昀儇……昀儇……你……你回来了,你……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秦昀儇眼眶微红,“娘,孩儿不孝。”
秦夫人眼含泪水,声音呜咽,“你怎么……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娘,孩儿没事。”秦昀儇扶起秦夫人,然后走到皇帝和秦大将军跟前。
“参见皇上。”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起来说话,秦昀儇起身,向秦大将军点点头。
“你?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回皇上,我在回京途中遭北蛮之人暗算,幸得这位公子出手相助,才捡回一命。”秦昀儇回头看了一眼无颜,此刻无颜还是那样一张采药人的面庞。
“没事就好。”皇帝看了一眼无颜然后说道,“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秦昀儇摇摇头。
“既然如此,都散了吧。”皇帝对众人吩咐一句。
一时间秦府的人都空了,皇帝也回京了,府上的白账都给扯下来了,整个秦府好似又恢复了生机。
齐墨离开时,狠狠地看了一眼无颜,无颜恰好也在看齐墨,冲他笑了一下,齐墨冷哼一声便走了。
无颜看了看秦昀儇等人,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偷偷走了。
秦昀儇与上官云清和齐昱待在秦府的庭院里喝茶,而后上官云清问秦昀儇:“昀儇,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齐墨,他利用北蛮之人,害我性命。”秦昀儇淡淡说道,“是那个人暗中救我,他好像事先知晓齐墨的阴谋。”
“你说的是今日随你回府的男子?”
“正是,我不知他的姓名,是他扮作受伤的采药人,让我吸入了假死药,这种药受到重伤便会发作,他便是这样救我一命。”秦昀儇对上官云清说道,“不过我倒是记得救我的还有一人,名唤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