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下就愈发黑暗,里面传来的是危险和压力,宴丁已经在百里盟身上布了结界以防百里盟受伤。
眼见靠近了顶部,结界之力感应让宴丁也寸步难行。
百里少主咬咬牙:“小东西,出来!”
宴丁头上,一对小触角晃晃悠悠地伸出来,语气忧伤,声音小小的:“我上次的牙齿都还没有长出来,只剩下四颗牙齿了。”
“那你想如何?”百里盟自然明白小东西的意图,虽然咬牙切齿,但有求于人还是有了几分耐心。
“我……”小跳蚤鼓起勇气,“你……我能不能呆在你身上。”
百里盟:“!”
“不行!”惊讶之余,百里少主果断拒绝,“你别痴心妄想了!”
这么脏的小东西,要呆自己身上,那是洗澡都洗不赢,一想这种可能,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跳蚤顿时就忧伤了——美人为何如此嫌弃我?⊙﹏⊙
“宴丁,可否强行破开结界?”百里盟转向宴丁。
宴丁此刻状态也不算好,他微微皱眉:“此魔族高级结界,由魔族之血亲自祭成,邪气强大,若不是血刖破开,估计是仙器也无法强行打破,而且可能会有守护阵法。若破,需付出很大代价。”
也就是说,如果实在要宴丁破,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却两败俱伤,到时连百里盟自己安全也保不了。
百里少主眼睛转了两下,终于还是把视线投向了可怜兮兮的小跳蚤,随后一脸冷漠:“好,我答应你,事后,我允许你在我衣服上呆三天。”
“真的吗!”小跳蚤果然开心了起来,颜控什么的根本不分物种,只觉得美人实在太好看,就算只能呆在衣服上,那也是好的呀。
觉得幸福无边的小跳蚤一听到百里盟的承诺就毫无思考的相信了,也不顾惜自己的小牙了,头脑发热触角红扑扑就朝着结界而去了。
瞬间,渺小的小跳蚤变大,圆脑大触角,几颗尖牙白亮亮的闪着无害的光泽,也就是那一瞬间,乌黑不可撼动的结界触碰到尖牙开始抖动,随着牙尖消磨,细小的缝隙终于开了。
宴丁见机立马拉住百里盟使着灵力一晃而过。
“等等我呀!”小跳蚤也急忙赶上。
……
齐舒被那爆炸的黑色魔力卷入地底的,中途有一瞬间的清醒,只觉得自己被强大的东西牵引而去。
而后,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把暗红色甚至于带着邪异血色的刀,然后涌起无穷无尽的危险感觉,甚至比两大魔族一起对付他也要危险。
一瞬间,齐舒脑中清明,那把刀已经朝着自己而来了,无法抵抗也无法避免,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把魔刀捅入自己腹部。而后,血如泉涌,剧烈的疼痛传来,脑中已然一片恐惧,耳边似乎传来魔炙桀桀的笑声。
我不会死!也不应该死!本能占据了身体,也就在身体下落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很命拔掉刺入体内的半截刀刃,另外一只手往自己头上拔去,冰凉的簪子化作青锋剑,支撑着他在空中转了了方向。
血刖砰的一声落入下方的血池,溅出一片猩稠的血水。
齐舒捂着肚子,青锋剑支撑着他落在了血池的地面上,很快,血从身体里涌出湿了地面,而齐舒也面如白纸,终究是半倒在地上。
忍着疼痛,齐舒手指在腹部伤口周围点了几下,封印几处筋脉,然后汇聚全身的灵力愈合伤口,再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瓶止血疗伤的丹药吞下。
不得不说,齐舒的选择和动作明智地救了他一命,很快,他腹部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那伤痕也不再那么狰狞,里面伤的内脏也在灵力和良好的丹药的作用下慢慢愈合。
这就是修士的好处,只要足够的灵力,皮外之伤要简单的多,也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要是像百里盟那样的凡人,或许就回天乏力了。
恢复片刻,齐舒也不敢在这未知的危险环境中久久疗伤,等到腹部表面伤口差不多愈合,他缓缓地站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眼中一片的惊讶。
魔族,禁地,血池——三个词从齐舒脑海中冒出来,他没想到血刃连接的竟然是魔族之地。这个原本应该在上古大战中被悔的地方。可是现在看来,这种地方,竟然也只是封印了,不,或者说被魔族保留了下来!
齐舒的眸子一暗,那种不详的预感更重,他甚至不愿去猜测魔族出现背后蕴藏的阴谋,一切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或许,甚至百里盟放出魔炙也绝非偶然。否则,又怎么解释魔姬?又怎么解释魔刀血刖这种凶器的出现?还有这个隐藏着魔族所有不详的血池……
周围浓重的血腥味压在齐舒心头,翻滚着的血池有让人想吐的感觉,同时,又似乎唤醒了心中所有的杀戮与暴虐。
传说中的魔族血池,里面所有的血都是修士大能的鲜血组成,藏着最无穷无尽的怨念与力量。它吞噬一切,甚至于是魔族惩罚自己人的禁地,魔族犯了错就直接毫不留情地丢进去,然后丝毫无法反抗地被融化,然后变成血池的血肉。而齐舒,要是一念之差,或许早已化作血池一片。
齐舒倒是没有害怕,看着那极端邪恶的东西,他突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或许,那传说中的魔王沧剡也就封印在下面也说不定?
齐舒的衣服上沾满了自己的血,他就那么执剑,一步步朝后面退去,全身也处于极致的警觉当中。
周围一片安静,血池外面还有巨大空间,八根暗黑色刻着魔族符号的巨大柱子支撑着整个空间,血色壁画上,也是魔族特有的图腾语言,全身不详与禁忌。最主要的是——根本没有门!
花了很多的时间齐舒才走完周围的墙壁,可是依旧一无所获,整个血池空间就像是一个无法破开的容器,窒息而封闭,荡漾着万年的孤寂。
或许,就算不被血池吞噬,也会死在这种绝望与孤寂之中,齐舒的内心竟然涌起这样可怕的想法。当他坐下来打坐也再无法安宁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被那个血池冒出来的杀戮暴虐所感染了。那才是这里的可怕之处!
我会死在这里!我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我凭什么死在这里!我不甘!我不愿!——齐舒的内心终于是狂暴了起来,此刻他甚至想不出一丁点儿的美好来,心魔丛生甚至神志不清,连眼睛里也不知不觉染上猩红。
手里的剑啪的一声落下,终于唤醒了齐舒片刻清明,他低头捡起那冰冷的剑锋来,上面妖异寒冷的感觉此刻却亲切无比。然后,齐舒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自己的腿部,让鲜血和疼痛唤醒自己。
此法似乎有效,齐舒觉得脑海清晰了不少,甚至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清明对付心魔的丹药服下。但这并不能保持很久,他十分清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他完全失去理智之前想办法逃出去……或者,自裁!
混沌中,齐舒似乎见到了当初带自己来这修界的男人,那人手心冰冷而安全,却还是将自己抛下,而后,他见到了那么一个灿烂漂亮的小孩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叫哥哥……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行!齐舒猛然睁开眼睛,心台一片澄澈——是的,就算找不到出路,齐舒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将窥得仙道补了那尘缘羁绊,茫茫人海,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留念。
心魔,破!也在此刻,齐舒感到了从来没有的平静,似乎这窒息的封闭,这血腥的血池全然不在。他微微一笑,感受到的,来自血池怨念……还有警示。
可是,也就在此时,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滴答”一声。
齐舒顿时从那种心境中出来,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晚了,齐舒刚刚流出的血已经缓缓流向了池边,正在一滴滴地往血池里落,同时,血池开始翻滚,就像沸油中滴入一颗水珠,顿时搅破所有平静。
一大群暗色的血鸦瞬间从血池里涌出,它们发出不详的叫唤,然后满目狰狞张着利爪朝齐舒扑去。
剑出,极快!砍落的血鸦化作污血落地,可是,消灭一只,就有更多无穷无尽的血鸦从血池里涌出来。
齐舒斩落几只血鸦,另外几只已经是抓破了自己的皮肤,然后血的味道吸引了更多的血鸦涌过来。齐舒身上的负伤也越来越多,然后,还有血鸦化作的污血腐蚀出的伤口。
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让那指骨惨白,下一秒却被血鸦噬咬出血肉,齐舒的动作越来越快,血鸦却越来越多,整个空间里一片的血腥。
消耗越来越明显,本来就负伤虚弱的身子不堪重负摇摇欲坠,齐舒的脑中终于再次有了天要亡我的念头。
宁死,也不做那血池污物!
“砰”的一声,由齐舒为中心,此刻突然爆炸,所有的血鸦瞬间灰飞烟灭。
终于是空白了一大片,齐舒就那么全身是血地椅剑站在中间,他捂着空空如也的丹田,看了看远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笑:“对不起,我找不到了……”
没有灵力支撑,青锋剑终究化作簪子摔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声音。
同时,齐舒的身子也瘁然倒下。
那一刻,齐舒似乎产生了幻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那个孩子在叫他——
“舒舒!”
焦急而绝望的声音让他觉得心口有点疼。
身体被熟悉的味道环绕,温热的躯体紧紧相拥,脸上,一颗颗的不知名液体滴落。
他的小道侣,终究还是赶来了。
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