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光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笑着说道:“你喜欢就好。”
陆西顾扯了扯嘴角,没有再想要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欲望。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李晨光怎么可能放弃,立刻开口邀请,“请你吃饭如何?”
陆西顾想也不想的拒绝,“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李晨光却并不打算接受她的拒绝,态度有些强硬的说道:“没有胃口也要吃饭,西顾,你最近的身体指标很不好。”
陆西顾冷着脸,“如果一顿饭就能调整我的身体指标,我想我可能就不需要医生而是营养搭配师了。”
李晨光顿了顿,问道:“还为当年的事憎恶我?”
陆西顾别开脸,“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吃饭,可没有你那么复杂的心思。”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讽刺他。
一失足成千古恨。
李晨光除了放下自尊接受对方的冷暴力,再无他法。
“你这四年来对我的冷淡漠视的折磨,还没有舒心吗?”
陆西顾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真是奇怪的,为什么人总是觉得自己扇了别人一巴掌,再让别人扇回来,这仇恨就能一了百了了?我该说你是过于天真,还是太过自负呢?”
“......”
李晨光蹙了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两人之间,如果不牵扯四年前的算计,倒也能相安无事的相处。
一旦触到那些事,陆西顾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亮起抓子就挠。
陆西顾受到许多大型企业的抛来的橄榄枝,她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在等候契机。
四年的时间很长,她踏进这边土地的第二天就迎来了十八岁的生日。那时她刚拖着行李从陆怀先备好的温室里负气而走,找了一处最简陋的房子,租了一个床位。
当晚,她蜗居在那狭窄的单人床里,鼻腔里全是浓烈的霉味,然后盯着头顶的明月许愿。
可笑的是,她的脑子里装满了顾律川的模样,现实的这四年里,她却从未再见过他。
陆西顾想,他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才能那么的狠心。
那时她逃避陆家住进学校,顾律川也奔赴大学,显而易见的毫无交集,但不知道为什么,但凡学校请风云学长返校给激励大家时,他们或多或少能见上一面。
即便那时的距离有些远,但抬头还是能看见的。
陆西顾抚了抚手里的糖果盒子,面上粉色的Kitty猫早已被磨得没半点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经常摩擦后发光发亮的铁皮。
她当时不过以为是短时间的散心而已,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在身上。其实她心里明白,即便她有足够的时间,寻来找去带走的东西也不会更多。
顾律川并没有送她什么东西。
陆西顾的心很沉,靠着窗沿长长地叹了口气。
电脑里找到的经济时讯播放着消息,“据报道称,昨日莲城的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怀先,开会途中晕厥,被紧急送往医院,凌晨时分传出陆怀先肺癌晚期。今日,陆氏的股票开始出现大面积的下跌,多家曾陆氏关系交好的合作商开始撤资。陆氏近几年的时运不济,多个大项目被中途拦截,资金没办法迅速回笼,在银行那边已经信任度透支......”
陆西顾听到这消息,先是一顿,立刻从阳台外跑了进来。
迅速的搜索浏览器,不断的搜寻这陆怀先的新闻。
陆怀先晕厥住院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播报,甚至“贴心”的配上了他躺在ICU的照片。
爷爷真的是病重了......
陆西顾顿了顿,摸出手机,立刻给陆怀先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电话的是陆怀先的秘书,陆西顾小心翼翼的问候了几句,刚准备挂电话,就听见秘书叹了口气,“陆小姐,董事长已经没有那个经历来支撑陆氏的费力,他现在需要您。”
陆西顾蹙了蹙眉,刚准备拒绝,就听见那边说道:“我知道您心里有怨,但董事长毕竟养了你。更何况,您提前完成学业,也是在等着回来的这一天,不是吗?”
陆西顾沉默了两秒,疏离的问道:“他......允许我回去吗?”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陆怀先无奈的叹息,“想回来,就回来吧。”
陆西顾挂完电话,连夜收拾行李,她订了最早的班机,不想惊动别人,于是简简单单的在面包机上留了便利贴,身上的现金以及这四年来她打工攒下的钱。
她深知一人在美国的艰难,南溪出现时,她就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所以,她不愿被人遭受一遍自己的苦。
她拖着行李,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往机场奔。
陆怀先的人早已安排妥当,将护照和机票交到她手上时,陆西顾盯着那张返程的机票,热泪盈眶。
她坐在候机室内,静静地盯着玻璃外的浓雾,一架架滑下起飞的飞机,像是她的心情,那般的急切。
手机传来“叮叮叮”地声音,陆西顾瞄了眼上面的名字,二话不说的挂断。
那头的人不依不饶起来,再度拨了过来。
如果现在不接,他肯定会一直这样烦下去。
陆西顾表示强烈的不满,接通电话,冷冷地说道:“什么事!”
李晨光不知道在干什么,说话的声音喘着粗气,着急的说道:“西顾,你听我说,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陆西顾黑着脸,语气肃冷的说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能限制我的自由了吗?”
李晨光很是焦急,“陆西顾,你和我怎么闹都可以,就算再气我十几二十个四年都好,你真的别回去。”
陆西顾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如果除了这些你没什么可说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说再见了。”
李晨光在那头大声地咆哮起来,“陆西顾,你和陆老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对付陆家,你回去,只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是李晨光多年来难得一遇的失控,吼的声音有些刺耳,陆西顾也愣了两秒。
她瞄了眼提示牌上登机的提示,淡淡的说了一声“那就祝我好运”,随即将电话关机,拖着行李往通道走去。
飞机步入轨道开始滑行时,陆西顾抬手,轻轻地贴着自己的心口。
跳跃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标准线,她激动得无法自控,又怕被身边的人笑话,于是扭头,面向着窗外的方向。
浓厚的白雾在眼前闪过,强烈的失重感,这一切,她却犹自享受起来。
顾律川,我回来了。
飞机在高空盘旋十几个小时候安全着陆,陆西顾踏上国土的瞬间,听到熟悉的国语时,差点飙泪。
张秘书在门口见到她,点了点头,“陆小姐,欢迎您回国。”
陆西顾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我们直接去医院看爷爷吧。”
张秘书笑了笑,“不急,董事长说让您参加完相亲宴再过去见他。”
“相亲宴?”陆西顾诧异的看着他,“什么相亲宴?”
张秘书毕恭毕敬的说道:“董事长给您安排的,他还说如果您不去参加,就请你现在乘两小时之后的班机回美国。”
什么意思?爷爷这是要逼她相亲结婚?
陆西顾瞄了眼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皱了皱眉。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爷爷还是在忌惮她对顾律川的感情,刚落地就要给她安排对象了。
陆西顾现在多少能明白陆怀先的苦心,只是冷冷地说了声,“带路。”
恒盛集团,项目主管汇报着近期的进展情况。
司南看了眼手机,上前,小声地在顾律川的耳边说了几句。
下一秒,只听见“啪”地一声,他手里握着的签字笔被硬生生地拦腰掰断。
汇报工作的项目主管被吓得愣住,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哪里出了问题,差点腿软的跪下去。
顾律川盯着手里的笔,四年已经过去,陆西顾,不逼你还真不回来是吗!?
顾律川接过司南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上的墨汁,沉着脸,淡淡的命令道:“继续!”
项目主管闻言,捂着桌沿,磕磕绊绊的继续汇报。
首席位上的几位爷皆是面面相觑,各个兴趣盎然的盯着被顾律川掰断的笔。
会议结束后,顾律川第一时间站起来,直接往门外走。
霍琰好事,立刻扑身上前,拿起那只笔,砸了砸嘴,“啧啧啧......好家伙的,到底是谁得罪阎王三了啊,难得见他情绪这么激动。”
盛世冷哼哼地说道:“都是贱到用下三滥手段逼人的地步了,你觉得还能又谁能招老三动气?”
“最新消息,小尾巴回来。”言易山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抿,“不过,听说陆怀先今晚给她安排了相亲宴!”
“我去!”霍琰顿时激动起来,“怪不得阎王三这么炸啊!”
相较于会议室的热闹,顾律川的办公室倒是显得冷清许多。
司南将今日汇报的信封递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这个月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陆小姐已经取得Yale经济与建筑硕士双学位。”
顾律川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我没眼睛不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