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阳城曾经做过一朝的陪都,虽然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时候了。可那时的繁华却延续至今,虽几经战火却又如野草般顽强的复生。眼前斑驳威严的城墙,向每一个来人展示它厚重的历史。

于嘉泽,哦,应该叫秦嘉泽了。秦嘉泽看着手中百宝嵌的红木盒,不过成人手掌大小,盒子上是用各色宝石和贝壳嵌成的婴戏图。百宝嵌,秦嘉泽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实物,现代家具上的百宝嵌多是瓷片和贝壳做的,并不稀奇。而真正用宝石做的百宝嵌,秦嘉泽上辈子穷人一个自然买不起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却这么轻飘飘被人送到手里,果然这就是差距啊。

秦嘉泽仔细摩挲木盒上的图案,婴孩精致小巧、灵动可爱,十分招人喜爱。秦嘉泽只能认出上面大概有象牙和珊瑚,其他的就认不出来了。不过更令秦嘉泽奇怪的是百宝嵌竟然出现在这里?上辈子历史上的百宝嵌是明代才出现的,凭秦嘉泽的历史知识可以确定,这绝不是明代,更不可能是清代了。看来自己的确重生在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其实在发现男人可以生孩子的时候就该确定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与上辈子的历史有没有联系?算了,秦嘉泽摇摇头不再多想,等以后有机会翻翻史书就知道了。还是先看看手里的东西吧!

秦嘉泽轻轻打开锁扣,翻开盖子,盒子里是个红绸小包。秦嘉泽打开掀开红绸,一枚色泽莹润,质地通透的流云平安佩静静躺在那里。玉佩上刻着平安如意四个字,流云造型寓意吉祥。秦嘉泽拿着盒子都有点手抖了,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这也太贵重了!上辈子自己得奋斗多少年才买得起这么一块玉佩?秦嘉泽把玉佩拿起来,触手微凉,手感润滑,就是外行里的外行都看的出来,这块玉是快好玉,至于多好那就不清楚了。玉佩比于嘉泽手掌小上一圈儿,顶端有孔眼,下端没有穿流苏的孔洞,看起来应该是挂在脖子里的。秦嘉泽不由感叹,英钰以美玉相赠,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的。

马车里只有秦嘉泽一个人,于文礼和林子君去前头有事,叮嘱他马上就回来。车夫还守在车旁,不用担心他一个人出事。虽然东西是英钰送给自己的,王君必定也是同意的,可还是得让双亲先看过再说。秦嘉泽把玉佩用红绸包好,放回盒子,等双亲回来。

秦嘉泽掀开车帘,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城楼。前面还有长长的队伍,那是排队入城的车马和步行的百姓。看来定阳城的确是个繁华之地。

秦文礼和林子君手里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探着头向外看的儿子。待到走近了,林子君方道,“小心着点,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秦嘉泽也不怕,辩解道,“有王叔叔看着呢,不会掉下来的。阿爸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林子君和秦文礼把东西放到车里,两人也上了马车。秦文礼把儿子拉到身旁,林子君则把东西都整理收到箱子里。

林子君想了想还是,对儿子说道,“这是定阳王君送给你的礼物,阿爸先给你收好,咱们回去再看,好不好?还有些在前头车上,到家了一并拿给你看。东西都是阿泽的,到时候给阿泽专门儿收到一处放好。”

秦嘉泽并不意外,定阳王君会送礼物来。虽有些好奇,但也不是非要现在看,于是说道,“阿爸,帮我收着就好。阿爸,你看这是英钰送我的礼物,好不好看?”秦嘉泽把盒子递给林子君看。

林子君接过来,先被百宝嵌的盒子惊讶了一下,随后才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玉佩,也赞叹是快好玉。林子君把盒子给秦文礼看了看。秦文礼虽然也很惊讶,但并不想收着儿子东西。问林子君道,“这玉佩成色上佳,寓意也不错,看大小是给孩子戴的。找根绳子串好给小野……嘉泽戴上吧。”

林子君又仔细瞧了瞧玉佩,也觉得合适给孩子戴着。就说道,“寓意确实很好,不过现在寻不到合适的绳子,等安顿下来。找结实的红绳再给孩子戴上。”秦文礼闻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秦嘉泽想了想没有问,还是没问是不是需要回礼,这不是需要自己担心的事情。更何况这在古人看来应该是赏赐,说来那是去谢恩才对。定阳王君的马车已经入了城,自家的队伍也应该快了。

果然等了不到两刻功夫,马车就动了起来。马车渐渐向前,秦嘉泽都能听到城里街道喧闹的声音了。

入了城马车沿着主街向前走,秦嘉泽在窗口看到两旁的店铺、行人往来,可比以前电视上看到的真实生动的多了。林子君把秦嘉泽拉过来,不让他再向外瞧。林子君摸摸儿子的头道,“现在不要乱动了,街上人多。过几天阿爸带你出来四处逛逛,到时候你还可以寻你的表兄作伴出来。说起来小泽还没见过你俩位表兄呢?”

说道表兄,秦嘉泽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姑爸了。其实于文敏都让秦嘉泽私下里叫他伯伯,在外头才叫姑爸。秦嘉泽也觉得这些称呼真是别扭,便一直是称呼于文敏做伯伯。其实这里对已婚的哥儿的称呼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如果家里对哥儿十分看重。那么哥儿出嫁之后,晚辈们可以继续叫叔伯,称呼哥儿的伴侣叫叔父、伯父。这样外人听见了,就明白这个哥儿与原家的兄弟一样被长辈看重,甚至能继承原家一部分家产。不过大多数人家的哥儿一经出嫁,称呼就变了,表示成了婚就是别家人了。

秦文礼离开了于家,就告诉秦嘉泽以后称呼于文敏伯伯,不必像在于家一样叫姑爸了。离了于家一大家子人,秦文礼也可以无所顾忌的为哥哥撑腰,免得让人以为于文敏出嫁了还惦记于家的家产。

秦嘉泽想到这儿,就问道,“阿爸,伯伯去哪儿了,都好几天没有见到了。”平日于文敏每天都会过来看秦嘉泽,连秦嘉泽去和英钰作伴,于文敏晚上也会过来看一眼。

“哎吆,小泽终于想起你伯伯啦,算你伯伯没白疼你。你这几天白日里不在,所以不知道。你伯伯早几天就赶路回家去了,你表弟太小,伯伯不放心,先回去看看他。”

外边渐渐安静下来,离街道越来越远,马车拐了几个弯,终于停了下来,秦府到了!

早几日赶回来的于文敏已经等在门口,身边立着秦府的管家和几个下人。

秦嘉泽被抱下马车,见到门口的阵仗吓了一跳。果然地位不一样了啊!秦嘉泽扭头看看自家双亲脸上的表情,不出意外也有些难以表达,却看不出瑟缩和不安。不过俩人很快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重新挂上笑容。而于文敏也已经走过来,招呼他们进府里。

管家带着下人们,也向秦文礼和林子君一起行了礼。二人虽有些紧张,却也泰然受了礼。旁边于文敏见到如此,心里也十分认同,主家就该有主家的样子,以后必须慢慢习惯。

秦嘉泽光仗着人小,不怕人笑话。光明正大的晃着头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秦府虽是书香门第,家中的格局却舒朗开阔,又不失文雅之气。不像秦嘉泽想象的那么精雕细琢,反倒隐隐透出几分刚硬之风。秦嘉泽不知道的是秦家建这宅子的先人是位武官,所以这宅子才设计的大气开阔。

在秦嘉泽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正堂落座。管家带着阖府的下人先来见礼。秦文礼只留下管家介绍家中事宜,让其他人自行散去,安心做自己的活儿去。

管家王鑫大概三十多岁年纪,原是秦靖烨手下的兵士,读书识字,心思缜密,说来很有前途。秦靖烨原想好好培养,结果先是在战场上伤了脸留了疤,又为了救弟弟被割断了右手手筋,从此不能再上战场了。还没来得及建功立业,就断了前途,弟弟最后也没留住。秦靖烨惜才,见他无处可去,就让他来定阳秦府做管家。

这些在路上得时候于文敏已经向秦文礼和林子君介绍过了,所以秦文礼开口很是客气,“王管家,坐下说话吧。今日也不用多说。我们这一路下来也有些累了,要先休息一天,明日我们在说府里的事情。你先准备洗漱的东西,再置办一桌饭菜来。”

王鑫不算太高,却看得出是个硬朗的汉子,因为上过战场,身上带着点煞气,脸上有疤笑起来有些吓人。“少爷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吩咐就是,您说的我马上让人去准备。您和主君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小少爷还和您住在一处,屋里的东西已经换过新的,您看过之后有什么不满意,我再重新布置。”

秦文礼对管家自称我,没有指出来。只是接着说,“我知道了,待会儿你再让人领我过去。你先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到我的房间去。”

王鑫答应道,“是,我这就去办。您先歇着。”说完就退了出去。

管家一出去,秦文礼就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不再紧绷。秦文礼朝于文敏说道,“哥,我做的没错吧?”

于文敏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直到秦文礼问,才回道,“做的没错,可火候还差的远呢。以后可得慢慢学,子君也是。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务,你得有能力处理才行。舅舅的根基不在这里,秦家也没什么近亲了。所以你们暂时还不必出门交际,先把家里头的事情上手了再说。

刚刚管家自称我,你也不用在意。这家里的侍卫大多都是舅舅手下的退下来的伤兵,人难免有些傲气。若有不合心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是有本事收拾了自是最好。实在不行,就等舅舅明年回来,再整顿一番。”

秦文礼听了这话有些汗颜,自己从小不如哥哥能干。现在已经成家了,不能再事事指望哥哥来交,必须靠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