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角落里,卷缩着一个瘦弱的人影,她身上的衣服破旧脏烂到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
浑身都是血污,长时间的没有处理清洗,血污已经变成了黑色,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
那人卷缩着,气息十分的不稳,好像还隐隐在呻吟着,很痛苦的样子。
屋子的另一端,坐了一个英俊冷冽的男人,男人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却比神更加的难以接近。又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可却又比恶魔更加的残忍阴冷。令人觉得害怕。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卷缩在角落里的人,仿佛在看一条在恶臭的水沟里挣扎的驱虫,不带一丁点的感情和情绪。
“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杀了我吧。”好一会儿,卷缩在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开口说话了,声音十分的沙哑难听。
由于她动作有些大,手脚的皮肤就露了出来,没有一点完好的,像是被人用什么灼伤的,伤口还没结痂,甚至皮肤大部分都开始腐烂,还有许多都还冒着血珠。
“杀你太容易了。”男人淡淡的开口,一只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拖着下巴,姿态优雅却又带了几分慵懒。
“擎东哥,我求求你,杀了我吧,不要在折磨我了。你就算……看在我哥的面子……”
“你哥?那个已经死好久的人?你认为他在我眼里有什么价值?”男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畔微扬,一抹极为讥讽的笑在他俊脸上勾出一个弧度。
角落里的人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有些茫然,缓缓的抬起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去了她一半的面容,可剩下的一半已经是面目全非,狰狞不堪。
“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杀了我吧。”她已经受够了,这半年来的折磨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你知道的晚了一点。”男人冷冷的说,眸光阴鸷骇人:“季颜,这才是开始而已,如果她不回来,你就得给我好好的活着,活着受尽曲辱和折磨。如果她回来了,我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我……知道错了……”角落的女子还在哽咽的哭喊着。
男人站起身,直接出了阴暗的屋子。
他可没时间和一个下贱的女人在这里耗。
一走出屋子,外面阳光普照,九月的初秋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有些令人燥热心烦。
“总裁,是去公司吗?”助理韩瑞文走过来恭敬的问。
半年了,这半年来总觉得这位上司活的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
“去医院。”战擎东抬头看了一眼骄阳,淡声道。
“是。”韩瑞文立刻叫来了司机,弯腰给他打开了车门。
来到方家的医院,战擎东直接去换了无菌服去了ICU。
病房里,躺着脸色苍白的小人儿,小小的脸上依旧罩着呼吸器,能听到呼吸器里传来他微弱的呼吸声。
男人一向冷硬的脸在此刻才放柔了些许,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小人儿的小手。
“闻熙,你怎么那么贪睡,从春天睡到了秋天,连夏天你都错过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呢?”
“是不是还在生爹地的气,那么生气的话就起来打爹地一顿,随便你怎么做,爹地绝对不会还手的。”
男人捏着小家伙的手心,自言自语着。
“你有在睡梦里见到欢欢吗?你和你妈咪都一样狠心呢,欢欢连个梦都不给我。你呢,一直这么贪睡。等你睡醒了,我生气了真要把你送到寄宿学校去。”
战擎东语气轻柔的像是这初秋的风,有些暖意,又有些凉意,让人觉得舒服。
他空出一只手,从病床边的柜台上拿了一本书出来,书里夹着精美的书签。
他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声音低沉温柔:“今天我们讲航海家辛巴达的故事,上一个故事你这臭小子估计都忘记了吧。”
“ 传说,在君主大国王哈里发赫鲁纳·拉德执政的时候,巴格达城里有一个叫辛巴达的脚夫,他很穷,靠给别人搬运货物过日子……”
他语调缓慢的开始讲故事,好像床上的人真的能听到,所以他语气也格外的温柔,就像是在哄着不肯睡觉的儿子。
已经坚持了整整半年了,不管有多忙,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天都会来到医院,给儿子讲一段故事。
战擎东就在想,是不是他讲到一千零一夜,小家伙就会醒过来。
醒过来的那一天,或许阳光正好,或许阴雨连绵,或许白雪皑皑,又或许……春暖花开,他的小宝贝扑在他怀里,奶声奶气的撒着娇,叫他爹地。
故事讲完,外面刚好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在病房里洒了一地的金黄,看起来有些迷幻,有些醉人。
战擎东放下书,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窗外有三五的人群。
夕阳的余晖在他英俊绝伦的脸上打下了一片光影,让他看起来有些孤远寂寥。
“在公司没见到你,果然在这里啊。”病房里的安静突然被人打破,慕南耀走进来,无菌服穿在他身上有点蠢。
“有事?”战擎东侧头看着好友。
“嗯,就是和你谈一个合作,我这边打算请那个刚拿了影后的明星做代言。”慕南耀说着来到了病床边,俯身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家伙没几两肉的脸蛋。
“你看着办吧,可以就签。”战擎东道,视线落在了战闻熙身上,眸色黯淡,压低了眼帘,语气里竟是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说……闻熙会不会一直都这样?”
他查过,有的植物人一睡就是几十年,然后就是永远得醒不过来了。
他都在想,闻熙若是也睡几十年,保持着这幅幼小的身子,于他来说是一场苦难还是一场救赎?
会不会潜意识里恨着他,恨他没有结束他幼小的生命,让他承受着常人不该有的痛苦?啊?慕南耀被他这个带着害怕语气的问题问的一愣,片刻后才道:“不会的,小闻熙这么懂事,怎么舍得睡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