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董卓的反戈一击,瞬间造成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不知为什么,李儒忽然很想哭。
没坑死李肃这个混蛋也就罢了,特么还莫名其妙给自己找了个爹,只怕天底下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悲催的李儒简直就一茶几,上面摆满了悲剧。
同样悲剧的还有荀爽,这位当世大儒正在批阅公文,莫名其妙的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眼皮子使劲乱跳。
怎么回事?
荀司空放下手中公文,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
“老李,怎么感觉有点冷,外边是不是起风啦?”
“啊……好像没有啊,老爷!”正从外面进来的老李老实地回答道。
“是错觉吗!”荀爽皱了皱眉头,忽然又觉着没那么冷了。
老李也没在意,急忙恭敬地禀报:“老爷,文若、公达两位公子来了,而且他们两个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嗯?文若和公达来了吗?”荀爽有些意外。
“是的,已经在后院!”老李道。
“既然如此就去看看吧!”荀爽站了起来。
“不请过来吗?”老李不解。
“不用,此乃办公之地,不适合私下会面,还是去后院比较妥!”荀爽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言罢便直奔后院而去。
当然,荀爽目前还不知道,刚才那阵寒意其实是有个混账东西,背着他老人家给他找了个儿子回来。
若是知道了此事,估计非得当场气得脑溢血不可。
不提李肃那厮干的混账事,荀爽一路来到后院凉亭,荀彧和荀攸,也就是老李口中的文若和公达,二人早已在此等候。
看二人在凉亭踱来踱去,显然有些焦躁。
年轻的王佐之才荀彧,以及日后曹操麾下的大军师,目前看来有些不安,似乎并未注意到荀爽的到来。
早知二人会来,更知道二人的来意,荀爽丝毫不意外,于是扬声道。
“哈,文若,公达,今日怎么有空前来看我这糟老头子!”
“见过叔父(叔祖)!”
听到荀爽的声音,荀彧和荀攸赶忙回头恭敬地见礼。
“好了,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直接说吧,什么事!”荀爽笑容满面地挥挥手。
“这……叔父,那小侄就直说了,早上听闻叔父已知会了少府,执行在司隶调拨钱粮之事,小侄心中委实不安,所以特意前……”
“哈,你二人是怪罪叔父为何要助那董卓吧!”
不等荀彧说完,荀爽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出了二人此行的目的。
此言一出,二人立刻大惊,噗通跪了下来,荀彧连忙告罪:“小侄不敢,吾二人只是奇怪,叔父为何要助那董卓而已,叔父明鉴!”
荀爽再次笑着挥挥手:“好了,起来,起来,都是一家人,没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反倒是没有提前把这事儿告诉你二人,确实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该!”
“叔父(叔祖)!”荀彧、荀攸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二人均不奇怪,为何昔日的长者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荀爽自然也知道今日的风格有点不太对头,但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道:“其实说实话,老夫确实不欲助董卓,大比武的事也确实非常之古怪,连老夫也看不透其中虚实,不过你二人可曾想过,其实有这一次大比武,似乎轻易就把董卓带来的西凉军调出了洛阳!”
嗯??荀彧瞳孔骤然收缩。
荀攸也愣住了,脑子里不禁回忆起路上来的时候,感觉今日的街道好似跟往日截然不同。
开始仅仅以为这是错觉,但是经过这么一说,荀攸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大比武,这算是歪打正着吗?”荀攸满脸古怪地嘀咕,在他看来董卓才不会想这么多,那个莽夫除了打打杀杀,余者不过末流。
荀彧想来也是如此,于是应道:“应该歪打正着吧,以董卓的智慧,根本想不到借此机会把那群兵匪调出洛阳,他也不会如此好心!”
哈哈哈!荀爽哈哈哈大笑道:“董卓自然想不到这些,但如果想到这些的不是董卓,而是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荀彧怔住了。
荀爽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没错,另有其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提出大比武的李肃李子文!”
荀彧、荀攸二人齐刷刷地怔住了,半响儿没回过神来。
不怪二人如此惊讶,实在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身为董卓的部署,却悄无声息地干了一件大事不说,还让董卓拍手称赞不说,更让洛阳恢复了安宁。
饶是二人聪明过人,一时间也没想过如此奇葩的局面。
荀爽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比较诡异,没指望二人马上明白,于是自顾自道:“不用惊讶,不光你们没想到,老夫也是后来才明白,随后便仔细思考了这大比武;
不得不说这大比武确实不错,调走了西凉兵暂且不说,为陛下重建羽林,不仅大大周全了陛下的颜面,又照顾了董卓心思,同时缓和了朝局。
最后召百官子侄入羽林,建立忠义碑,又体现了群臣之忠……”
“等会儿,叔父,您说建立什么?”
忠义二字还未说出口,只见荀彧突然脸色骤变。
“忠义碑啊,怎么啦?”荀爽不明白为何荀彧反应如此之大。
然而忠义碑三个字刚出口,荀彧几乎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叔父,你们都被李肃给耍了!”
“啊?怎么会?”荀爽大惑不解。
“哎哟哎,我的好叔父,那哪里是什么忠义碑,分明是耻辱柱才对啊!”荀彧痛心疾首地说道。
“对啊,原来如此!”荀攸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格外惊骇。
荀爽大惑不解:“文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叔父,你想啊,召百官子侄入羽林,同时立忠义碑,但当今朝局,只怕绝大多数官宦之后都不愿意入羽林,如此一来若是此碑一立,这些人岂不全成了不忠不义之徒!”荀彧苦笑着为自家叔父分析了一遍。
……荀爽整个人都听愣了,脸色不断变幻,格外的精彩。
“叔祖,还不止如此!”荀攸又站了出来:“若我是李肃,定会先在忠义碑上列出世族之名,比如我颍川荀氏,再写上谁谁谁入了羽林,如此一来若有人敢不派子侄入羽林,在忠义碑上留下空白,只怕全族都得被冠上不忠不义之名,永世被钉在耻辱柱上啊!”
嘶!
此言一出,荀爽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狠!真的好狠!狠的让这位大儒几乎胆战心惊!
万万没想到,一块小小的忠义碑,居然暗藏如此可怕的杀机!
若是真的全族都冠上不忠不义之名,永世被钉在耻辱柱上,用屁股想都知道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更可怕的是如今天下纷乱,董卓占据洛阳,皇帝在手,借皇帝名义立这忠义碑几乎轻而易举,群臣万万没有理由阻止,也没有能力阻止。
各地州府想阻止,但只怕鞭长莫及,根本阻不得此事。
因此一旦这块忠义碑在洛阳东门立起来,加上董卓不遗余力地宣扬,此碑必然随着时间而传唱天下。
好狠毒、好霸道的心思!
相比之下董卓征召天下名士,做法虽同样霸道,但跟这块忠义碑相比,压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终于明白其中的奥秘,偌大的司空府后院几乎鸦雀无声。
……
夜幕降临,李肃终于再回到家中,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大门外居然有个人在徘徊,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女子。
不仅如此,这个人李肃还认识,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蔡琰。
更神奇的是一看到李肃回来,蔡琰居然立刻快步迎了上来,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某人。
“你可算回来啦!”
“蔡小姐,你想干嘛?”李肃浑身打了个激灵,被这种眼神注视,总觉着哪儿不对劲。
眼眶里布满血丝的蔡琰才不管,冷冷道:“我想做什么,本姑娘倒是想问你想做什么,你立的那什么忠义碑,分明是耻辱柱才对吧!”
“呃……先纠正一下,不是我立的,是陛下立的,是陛下要表彰群臣之忠义!”李肃赶忙撇清了关系。
“你……”蔡琰被气得牙痒痒,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了,时间不早,蔡小姐乃名门之后,夜会陌生男子只怕影响不好,若无它事,就请回吧!”
懒得继续解释那些麻烦事,李肃直接下了逐客令,不过这言辞着实有点轻浮。
“呸,谁要跟你夜会,别忘脸上贴金啦!”蔡琰狠狠地啐了一口。
“不,不,蔡小姐,所谓人言可畏,这天下可无人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若是真让人把小姐您的风流韵事传遍天下,啧啧!”李肃继续添油加醋,丝毫不给人姑娘面子,逮着人家调/戏个没完。
“你……”蔡琰简直快被这厮给气疯了,扭头就走。
看着蔡琰离开的背影,李肃逐渐收起了轻佻的笑容,嘴角微微一翘。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纵然仗着聪明才智,蔡琰看出了忠义碑的杀机,然而眼界有限,仍然看不清天下局势,实际上自从十常侍、大将军何进接连死于非命,袁绍出走,大汉威仪早已不存,分崩离析只在朝夕之间。
立下一块忠义碑,固然得罪百官,但蔡琰怎么会知道,此乃大比武,甚至未来的关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