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远的面色暗沉下去,尤其是瞧见青慈没有半点反应,他更是面色难看至极。
青慈死死地拽住那枚坠子,没有一丝一毫交给秦修远的打算,正因如此,秦修远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厉声:“我最后说一声,给我!”
青慈摇头,道:“小姐让我……让我拿过去。”
“她是你主子,难不成我不是?”秦修远的语气一直很沉,青慈第一次见他如此,害怕极了。
她的手在发颤,秦修远不是没有感觉出来,他看不下去,直接将她的手掰开,将坠子从青慈掌心夺走。
青慈惊异地叫了一声:“姑爷,不行!”
秦修远双眼投射而来的怒色,让青慈不敢再出声,他拿着坠子去往了沈如故的房间。
门被人从外面砰声踹开,沈如故别过头,手搁在脑袋下面,朝门外瞧去。
却是怒意横生的秦修远,他穿着灰色的云锦长衫,原本该是文质彬彬之姿,却让人倍感骇人之意。
他怎么了,之前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正当沈如故疑惑,秦修远大步流星上前,将坠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沈崇楼送给她的坠子,落在锦被上,她伸手去拿坠子,却弯腰而下的秦修远一把抓住了手。
他再次捡起了坠子,砸在了地上。
很明显的泄愤动作,沈如故看在眼中,好在坠子很结实,没有摔坏的痕迹。
沈如故不明地艰难抬头望着秦修远,问:“你这是作甚!”
秦修远却冷哼一声,道:“你问我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在做什么,他的东西就那么好,他死了你就这么难舍难忘?”
原来,秦修远字字句句都是在针对沈崇楼。
既然如此,她也无话可说,她是想让青慈将东西拿来看看,谁都知晓这坠子代表着什么,又能够号召着什么。
她想着沈崇楼既然会在南京安排暗线守着她,那么,她也能利用这枚坠子让那些人出来。
现下,她需要人去寻找沈崇楼的踪迹,她并不认为沈崇楼死了,他不会死的。
秦修远的五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点点红色的痕迹,用的力道实在是没有了轻重之分才会如此。
“从我们成婚那天起,他亲自送上这样的礼物,我就知晓,你们之间,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断绝感情。”秦修远脸上的痛色,越来越浓。
沈如故听到这里,对着秦修远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送东西是一回事,感情当断则断是另外一回事。”
他拢眉,极其严肃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重新开始,他的生死和你无关,你需要养伤,怎么到头来还想着睹物思人了?”
“什么睹物思人?”她让青慈拿来坠子,不是为了睹物思人,东西要用到实处,她想要用坠子干什么,秦修远不是她,又如何知晓。
她解释:“我想用坠子让那些暗线出来,而后……”
“而后让人去找沈崇楼,对吗?”秦修远打断了她的话,沈如故噎声。
他原来不是不知晓她的用意,而是他猜到了,反倒因为明白,于是,更加生气了。
秦修远一字一句道:“沈崇楼是未来的江北统帅,难不成江北不会派人找他,非要你插手?你就是放不下他,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倘若你是我,你能真的做到坐视不管吗,能吗?”沈如故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儿,反问秦修远。
两个人对峙着,良久,房内只能听到对方粗粝的呼吸声。
秦修远笑了起来,他挑眉,道:“我看,若他找不到,你的心,大概也死了。”
沈如故蹙眉,她的心,实际上早就死了。
“我不求别的,你好好养伤,找人的事情,我会派人去。”秦修远甩手离开。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秦修远真的会帮忙找人吗?
沈如故原本想要抓住秦修远,却发现,他怎么也抓不住,就连衣袖,也只是轻轻地擦过她的指腹。
……
茶馆,秦修远叮嘱对面站着的人:“加派人手,尽快收集和沈三少有关的消息,活着要知道人在哪里,死了我要瞧见尸体。”
“是。”得到命令的人,刚刚退下。
云馨月站在门槛之外,没有进来,秦修远稍稍抬头,就瞧见云馨月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他睨了一眼云馨月,没等他的视线收回来,对方用轻柔的声音,叫了他一声:“修远!”
“有事?”秦修远的声音没带多少情感,冷淡地应声。
云馨月这才迈步进来,并未经过秦修远的同意,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见他的茶杯已空,云馨月又起身给秦修远看茶,秦修远抬手打住,道:“不必了,我马上要走。”
云馨月瞧着秦修远刷地起来,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心中一阵委屈。
他今日出来,并未带拐杖,云馨月看了一眼他完好的腿,应当说,从那日他去巡捕房接沈如故回来,就再也没有用过拐杖。
秦修远的动向,她都一一让人盯着。
当她知晓秦修远一直以来腿疾都是装的,就更加陷入秦修远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
原本,秦修远到头来,只能是她的,他却偏偏娶了沈如故,一个外来的江北女子。
即便她费尽心力,也答应了父亲要嫁给沈崇楼,可此刻,倘若秦修远愿意要她,她也愿意付出身心。
她一把从后面抱住秦修远,他怔在了原地,然后手即刻拉住了云馨月的手腕。
秦修远用力一扯,转身,将她推开,厉声厉色:“请自重!”
云馨月苦笑,这些年来,她都是凑上秦修远,他都不要她。
南京人都知晓,她死乞白赖秦家少爷都不肯理会她半点,是,这么算来,真的是她不够自重。
“我究竟哪里不好了,沈如故她比我还不要脸面,她和自己的三哥纠缠不清,都说,她早就和沈崇楼发生了关系。”云馨月口无遮拦,直接对秦修远如此道。
秦修远原本就红了的眼,顿时间,染上了滔天的怒意。
他掐住了云馨月的颈脖,奋力将她逼至墙角,云馨月险些喘不过气来,她瞪大眼睛望着面色冷凝的秦修远。
那一刻,云馨月真的以为秦修远会直接掐死她。
“要是再有下次,你乱说话,我会让人撕烂你的嘴。”秦修远一字一句警告她。
云馨月空出的双手,抬起,勾住秦修远的颈脖,道:“是么,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秦修远瞧着她的双眸中划过一抹阴险之色,没等他缓过来,云馨月收回了手,紧接着,撕烂了她自己身上的旗袍。
只听云馨月大声嘶叫:“秦少,你别这样,我怕,来人啊,秦少……你怎么可以……”
听闻茶馆阁楼上的动静,掌柜的,店小二,还有客人都匆匆跑上来看情况。
却不想秦修远此刻一手掐住云家小姐的颈脖,再看看云馨月,旗袍都被撕开了,这样的场景,怎么让人看了不生出误会。
秦修远并未因此慌张,而是极其淡定地盯着云馨月道:“你知晓自己究竟差在哪里么?纵使如故万般惹人生气,也不会似你这般假。”
他用力甩开她,云馨月被突来的力道,甩在了地上。
秦修远也未反头往后面看一眼,他的脸始终耷拉着,表情看上去也很可怕。
站在外面看里面的人们,见秦修远满身戾气出来,没人敢再抬头,窃窃私语也是等他完全离开。
就当掌柜的要上前扶起云馨月,却瞧见云馨月按住自己被撕毁的旗袍一处,跑了出去。
云馨月从楼上看楼下,瞧见秦修远已经走到了楼下的正厅。
她追上前去,叫住他:“秦修远,你站住。”
秦修远自然仍旧往前走,没有半点停留下来的意味。
云馨月就不信了,她再次开口却让秦修远顿住,停在原地。
“你可知沈崇楼上的船有谁么?”她如此道。
秦修远也是听到青慈和沈如故的交谈,才知晓云馨月也去了上海的码头,亲眼看着沈崇楼上船。
他虽然没有开口应和云馨月,脸上的疑惑,却让云馨月得意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向秦修远,道:“有你的手下。”
“什么意思?”秦修远微眯着眼,问。
云馨月嘴角露出了笑,却让秦修远感到最毒妇人心。
她凑上前,不顾众人的目光,在他的耳畔细细声道:“你说呢?”
云馨月并未给出直接的答案,而这种模棱两可,卖关子的态度,让秦修远一脸漠色。
就当他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云馨月却退了两步不肯再说下去,转身一副要离开茶馆的状态。
秦修远想到云馨月突来茶馆,又偏偏他就在茶馆谈事,两者联系起来,只能说明她先前来的目的不简单。
“你把话说清楚。”他追上前,一把拽住云馨月。
她反头,露出魅色。
“想知晓?”云馨月继续卖关子,可秦修远失去了耐心。
他紧绷着脸,道:“快说!”
“我没想到那晚的雨会那么大,要是知晓那晚的雨会直接让船翻掉,我就用不着大费周章安排你的人,去伤害沈崇楼了。”云馨月一点都不避讳地谈及这件事。
没错,即便那天她要和沈崇楼一起上船,可实际上,她料到沈崇楼不喜欢她,也不可能让她一道去江北。
所以,基本都在她的预料和计划之中,只是暴雨,完全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