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里,琉月进到雅间的一瞬间有些愕然,除了李婉儿,李怀瑾竟然也在雅间内。
兄妹二人向琉月行了礼,一番契阔,李婉儿脸色赫然道:
“昨日收到郡主下的帖子,恰好哥哥也在我院子里说话,今日便.....”
“郡主,是我要求与妹妹一同来,还请郡主原谅不请自来之罪。”李怀瑾直接打断了妹妹的话,对琉月说道。
琉月看着李怀瑾有些咄咄逼人的脸,微微一笑:“即是知道不请自来是为罪,六郎君怎还如此大胆?”
听琉月语气不善,李婉儿脸色有些发白,咬咬唇不安的看了一眼哥哥。
李怀瑾对妹妹道:“婉儿,你出去一下,放心,哥哥只是有事要向郡主请教。”
等李婉儿带着一众婢女出去,李怀瑾神色复杂看着琉月:“郡主能否告知,当初,郡主为何会让我劝说家父。”
琉月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勾唇一笑:“起因和过程有什么要紧,不是结果更重要吗?”
李怀瑾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在下不知郡主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何会对亲生父亲下此....但,不管怎样,不应牵连无辜。”
琉月神色不明看着李怀瑾,直到将李怀瑾看着有些坐立不安,才缓缓道:
“我从前听人提起李家六郎,都说六郎君是少年老成之人,行事向来是走一步想五步,有远见、有抱负。
不想,原来百闻不如一见,六郎君,竟然是井底之蛙,只能看见眼前的天、五步之内的利益。
我有什么打算与你无干,你只需想想看,这件事,若是最终仍然落在你李家头上,李家,可能善终?或许,李家背后有人,尚有能力处理此事。
但——你父亲,可能善终?”
李怀瑾一愣,李家背后有人,就算这件事情落在李家身上,虽然是大麻烦,但也不至于让家族倾倒,这是他一直明白的。
但作为李家现任家主的父亲,本来家族内几位叔伯多年来一直虎视眈眈,这件事情若最终发生在父亲手里,如此好的把柄,他们怎会不大肆利用?
父亲的心悸之症,只有他和母亲知道,若家族内真起了内讧,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至于郡主和安定王爷之间有什么仇怨,这和他李家有什么关系?
想通这几个环节,李怀瑾直觉背后瞬间冰凉。
他站起身,朝琉月深深鞠了一躬,赫然道:“郡主大量,是我见识太短。多谢郡主帮我李家甩开了大麻烦。”
琉月松了口气,李怀瑾能想通最好,毕竟是李家的下一任家主,往后说不得还会有往来。
她站起身,虚扶了一把李怀瑾:
“六郎君不必行如此大礼,这样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她招招手,青锁递上来几只锦盒。
琉月又道:
“我还有事,便不多做停留,这支琉璃镶彩玉飞蝶簪子,是我送给四娘的礼物,还有另外两样小玩意儿,是给大娘和五娘的。请六郎君一并带给四娘。如此,我先告辞。”
李怀瑾也不挽留,他自是不好送琉月下楼,起身送到雅间门口,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郡主能否告知,您怎会知道,那块地底下有些玄机?”
琉月淡淡一笑:“我说梦中有仙人告知,你可信?”
回到王府,一连几日,琉月梳理着细细分批带进府里的一些账本,褚岱院吴氏也安安静静,琅华的身子日益康健,似乎一切都很平静。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
沧南城息王王府,孙瑶清对镜又整理了一番姿容,问婢女小桃:
“怎样,我的发髻可还合适今日的妆容,衣裳颜色可还对?”
小桃笑着道:“三娘子今日很美很美。”
“是啊,三娘子这身儿绣水纹缎裙最是适合沧南城,这温润如春的冬日。”
碧桃也补充了一句。
孙瑶清这才满意的又看了看铜镜里,那个杏眼粉面、娇艳柔弱的女子,挑了挑下巴道:
“走吧!王爷此刻应该已经回府了!”
两个婢女一人手提八角玲珑食盒,另一人上前挽住孙瑶清的胳膊,主仆三人嫋嫋婷婷朝南子言居住的鸿宁殿走去。
不想刚到鸿宁殿门口,便被卫兵挡在了殿门外。
孙瑶清有些羞恼,却也不敢在王府内取闹,好说歹说,卫兵总也满脸正气一言不发,正愤愤然间,见梅姑姑从殿内走了出来。
寝殿内,南子言正和太子在商议近日从亳州五城查来的消息。
南子言身为临边三洲都督,一月多以来,陪伴太子,明为在临边三洲视察海军、边防军等。实则一直暗查亳州贪墨案。
孙瑶清在寝殿门外虽只是小声与卫兵说话,南子言却比常人耳聪目明,殿门外的动静自是逃不过他的双耳。
梅姑姑奉了南子言的命,刚出殿门,便看见孙瑶清一身淡雅娇弱的打扮,满脸委屈站在殿门外,两个婢女正在苦苦哀求卫兵。
梅姑姑皱了皱眉,太子住在王府内,诸多事物要安排,她整日打起十二分精神,竟忘了,‘菡萏院’里,还住着一位娇客。
上前三言两语安抚了孙瑶清,梅姑姑又隐晦的询问了孙尚书何时来接女儿,直到孙瑶清脸色发白,她才叫了小内侍,将孙瑶清主仆送回了‘菡萏院’。
孙瑶清娇娇弱弱回了‘菡萏院’,刚进屋内,吩咐婢女关上门,便怒气冲冲的剪碎了一套新做的衣裙。
碧桃和小桃也不敢劝,等她将衣裙剪成一条条,发泄完了怒火,小桃才小心翼翼道:
“三娘子,要不,咱们先回平部都城吧?在这里,也...见不到王爷啊!”
“你知道什么,”孙瑶清目露凶光:
“在这里总会有机会,王爷一年也不回都城一次,回平部,就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碧桃道:
“三娘子,或者咱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王爷已经及冠,圣人难道不着急他的亲事?成年皇子中,只有息王爷还未指婚。”
孙瑶清杏眼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可是,圣人的心意,就是父亲也琢磨不透,又怎样才能让圣人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