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做什么?”盈束一时慌神。七田五树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昨晚七田五树的人找到公司来了,要求你和candy过去磕头认错,否则会跟公司干到底,老板没同意。Candy今天一早听到了消息就去找她了。”
盈束只感觉心头乱跳:“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她没说。不过她昨天打了人家两耳光,就这么去的话,对方绝对不会轻饶她的。我曾经听说有人只是不小心踩了七田五树一脚,结果人家的腿生生给撞瘸了。这一回,七田五树绝对会毁她的容!”
盈束吓得连吸气都忘记,只让美惠子去找纪腾佳话的电话。美惠子只是个司机,办起事来反倒容易,她没多久就回了电话:“纪腾佳话的电话号码没找到,不过听说他住在富山别墅区……”
盈束挂断电话,回头努力压制着不安跟照顾季母的看护交待了几句,心急火燎地跑下去拦出租车。
手机,再度响起来。
是漠成风的。
“你在哪儿!”他在那头吼,声音大得吓人。
“我在医院。”她如实道,还未来得及说别的,那头的吼声再度传来,“给我呆在那儿,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挂断电话。
盈束站在路边上,此时已然不知道如何决定。漠成风大概知道了网络上的那些事情,他会怎么处理?以他的能力,会不知道事情起因是什么吗?他会不会因为纪腾佳话的事而生气?
她胡乱地想着。
二十分钟后,漠成风的车子停在了她身边。
漠成风从车里下来,扳着她的两肩上上下下检查,检查完了才开口:“发生了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这语气,带着十分的恼。
她想得没错,他果然知道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知道才怪。
她挠了挠头。
“这是准备去哪儿?”
他看到了她裹在身上的风衣,还有手里拎着的包包。
“candy去找七田五树了,我不放心。”她只能如实回应。
“知道她去了哪?七田五树又住在哪?”
他一连两个问题抛出来,她一个都答不出来,“只能去找纪腾佳话碰碰运气。”
他瞪她一眼,“等你找到,你的经纪人怕也完了!”
“那……怎么办?”
她刚刚着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多想,此时他这么一说,算是给吓到。
看她这惊颤不定的样子,让漠成风莫名地想起当年她外婆过世前的情形。她也是睁着那么一双血红的泪眼巴巴地站在他面前。那时才十五岁,营养不良,没怎么长开,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才找到他,满面的狼狈,跟个小乞丐似的。
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能借我点钱吗?我想给外婆治病,我会还你的。”
那些年,他只在学业上支助过她,给完钱就不管了,所以不曾知道她的奶奶得了病。
他大方地给了钱。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她留着个小本本,里面记着好欠他的每一笔钱。后来,他看上了她,睡她的时候也是以这个为借口,让她卖身还债。
她的外婆病入膏肓,药水都起不了作用,就那么离开了。他是从玄铁那儿听到的消息,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然去看她。她傻乎乎地站在太平间的门口,整个人都是蒙的,看到他眼泪便从红通通的眼睛里滚了出来,用干涩的声音轻语:“怎么办?”
他明明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却再一次被她打动,把她带回了家养在身边。
想发的火再也发不出来,他降低了音量,“跟我来。”
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他的出现就是无端地让她心安,一下子有了依靠。她上了他的车。
漠成风冷静地开着车,注视着前方的路况,眉宇间全是冷然,与她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这才是经过风浪雪雨的人,盈束在心里暗暗感叹着,又为自己的着急上火感到挫败。
“下次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到了没有。”他像个严厉的家长,教育着她。明明是极厉的语气,盈束听得却是一阵了发暖,轻轻点头。
一只手,压了过来,裹住她依然不安地掐动的指,“尤其这种事情,不是你和你的经纪人所能解决的,在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该让我知道。”
盈束猛抬了头,“你……知道多少了?”
他没答。
她又慢慢地将头压下去,“我和纪腾佳话真的没有什么,那些个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当时纪腾佳话是拉了我,不过给我甩开了。你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担心他不相信她,这种焦急度比面对季雨轩时强烈多了。
漠成风扬了扬唇角,“我自己养出来的女人能不相信?”
在他一惯来的霸道之下,她连跟男人说话都不敢,又怎么会去勾引?
盈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安然地倚在漠成风身侧。他虽然霸道不讲理,但至少,相信她。
漠成风带她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一片数里路都没人,车子一圈圈驶进去,最后停在了一栋极具民国风的建筑物外。光从外看,就能体味出那屋子的嚣张,想来,主人不是普通人物。
盈束原本以为他只是想侧面通过一些人去找七田五树或是他的父亲,却没想到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七田原谷的家门口。
当他向门口的人报出自己的名字,并说要见七田原谷本人时,盈束都快惊呆了。
“日本话我不太懂,做个翻译。”他对盈束道。
盈束被他拉了一把,才跟着往大厅里走。厅里,早就端坐了一位衣着利落十分有威严的老人,满面的红光拉出的是满脸的横肉,盈束第一次见到七田原谷本人,竟比某些黑白照片上的还要威严。
漠成风客气地朝他点了点头,介绍自己。盈束一句不落地翻译,七田原谷的表情在变化,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叭一把枪顶在了漠成风的头上。
盈束啊一声叫了出来。
漠成风只是淡淡抬首,示意她别出声。盈束捂着张嘴,几乎要哭出来,她想上前代替他受罪又怕触动七田原谷。
两人对峙着,许久。漠成风平淡得就像在看风景连粒冷汗都没有流。七田原谷绷着的眼珠子缓缓收缩瞳孔。
“我早就听说过你漠成风的名字。”七田原谷最终撤了枪,跟他说话时竟带了欣赏,“你要知道,我七田原谷一旦出手,只有两种结果,一种开枪,你死,一种收枪,你成为我的坐上宾。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开枪。”
“我只是相信七田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杀死一个人。”他依然淡淡出声,笃定一切的样子,“如果七田先生先问了我来意再动手,那时我肯定会紧张。”
七田眼里闪出了更深的欣赏,“早就知道你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条道上少了你,无趣了许多,有没有想过跟我合作?”
“抱歉,我不能让别人戳我孩子和女人的脊梁骨。”他说这话时,往盈束的方向看了一眼。
七田原谷也看了过来,只在盈束身上略略一定,最后没说什么,坐下。
“漠先生所来何事?”
漠成风简单地把candy的事说了一下。
七田原谷的目光再次转了过来,落在盈束身上,“你的女人让我的女儿受尽了委屈,原本是该受惩罚的。既然漠先生亲自来求情,我愿意卖个面子。不过,我这里有个考验,关乎生死,你要是通过了,我会让人带你们去救人。”
盈束边翻译边担忧地看向漠成风,显然七田原谷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翻完了,她的身子都颤了起来。
“敢吗?”
七田原谷问。
漠成风站了起来,“可以。”
盈束担忧地去拉他,“不要。”
漠成风的指在她的发顶抚了抚,“放心,没有任何危险。”
“可他明明……”
“还信不过我吗?”
盈束张张嘴,没再说什么。
七田原谷点着下巴让人去准备东西,漠成风再度出声,“可否去里面?”
七田原谷理解地点头,领着漠成风一起进了里屋。盈束被拦在了门外。
里面,静悄悄的,门关上后再也听不到丁点声音。盈束担忧地握紧自己的指,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考验是什么?会不会对漠成风造成伤害。她一边怕着,又一边被漠成风离开时的眼神安慰着,时而松劲时而紧气。
或许听到了什么风声,几个穿得特别考究的男人进来,一起消失在门里。
半个小时后,门敞开。
盈束终于看到了漠成风,依然淡淡的表情,仿佛刚刚只是换了个地方聊天。跟进去的几个年轻男人又跟了出来,一时散去。
“恭喜你。”
七田原谷沉着声道,主动跟漠成风握手,对漠成风的态度,好像又好了许多。盈束急步迎过去,“没事吧。”
“走吧,七田先生派人送我们去找你的经纪人。”
盈束跟着漠成风走出来,却隐隐听得背后那几个进去的男人在议论:“这种游戏也亏父亲想得出来,如果不是那个姓漠的有几份本事,怕今天屋里又要见血了。”
她的身子猛然一颤,快一步握紧漠成风的臂。对于她突然而来的依赖,漠成风略略有些惊讶,最后环过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盈束把头靠在他胸口:“漠成风,以后不许玩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