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袁进口痒至狼狈的样子，在夹道的建筑群间牵着弟弟的手走路的高擎，心下一阵快意。
暗道：“叫你特么嘴贱……”
走了一歇，兄弟二人等了一个红绿灯后左转进入一条南北向的街道，向着街道中部的饶饶面馆走去。
正然走着，又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道：“高擎你放假了？”是路边一家干果店的老板高岗哥。
此人四十来岁年纪，跟高擎是同辈分的远房本家，平时特别爱跟高擎开玩笑。
高擎上小学的时候，他总是爱问高擎喝水还嚼不？不嚼怎么咽下去？是个爱跟小孩子逗乐的人。
不过，自从高擎上了高中后，他就不怎么跟高擎开这种低级的玩笑了，长大了嘛，拿他当个大人待。
高擎挺喜欢这个哥哥的，跟他点了点头，见他手里端着茶杯，笑道：“你喝茶还嚼不？”
高岗哥咧着嘴笑起来，圆鼓鼓的上唇长着两撇小胡子，不跟高擎瞎扯，招呼道：“有空来玩。”
高擎笑着点了点头。
“高擎，来来来，”另外一个穿着皮大褂的人跟高擎摆了摆手道：“我问你个事儿。”见高擎不理，他笑道：“锄禾日当午的下句是什么来着？”
他是故意的。
以往都说这小子是神童，三岁的时候就能背好多首诗。结果呢？读书后成绩差的要死。甚至初中三年级的时候，还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灵清。
这人跟袁进口是同一号人，爱拿别人的短处寻开心。
不过，他比袁进口要稍好。
见高擎走了，也就没追着打下去。
咧着嘴跟一群人继续说笑，身子晃晃的。
明知道他嘴欠，但因为开着店，高岗哥也不好对他假以辞色，暗道：“真特么不厚道。”
高擎施法自然也看人，皮大褂既然没那么过分，他也就略施小惩，给了他十次初级阴性千年杀。
使得皮大褂边跟人说笑边拿手指隔着裤子挠菊花。虽然总是痒，但没袁进口那么厉害。
……
到了面馆前，高擎开门进去。
见坐了一屋子流里流气的小年轻，每个人嘴里都叼着根烟，趾高气扬，把空调间搞得乌烟瘴气的，他略略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中二病的年轻人一般挑事的对象都是同龄人，见高擎进来，几个家伙目光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冷笑。
长指甲还有意无意地咳嗽一声。
高擎懒得跟他们计较。
小家伙一进来，就噔噔噔地往厨房间跑，声音脆脆地喊了一声：“妈妈……”小手在门上乱拍。
人小，够不着门的拉手。
夫妻二人正然在厨房间里忙活，一听小家伙回来了，李饶心下一暖，拉开门把他抱起来，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哥哥呢？”
小家伙在李饶的脸上亲了一口，萌萌地道：“哥哥也回来了。”
“妈。”高擎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突然一阵莫名的心酸。
以往忍着含着，看着母亲受委屈而无能为力。现在好了，那一份自责却愈发揪心起来。
从今天起，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半年后还给她一个人人羡慕的好儿子。
就像他两三岁的时候那样。
这些年李饶为了他，当真是操碎了心。
怕他自卑，怕他想不开，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状态。
为了能更好地开导自己这个可怜的大儿子，面馆打烊后，她硬是强打精神，翻遍那些心灵鸡汤。
日日如此。
虽然作用不大，方式也不对，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已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一切，全都被高擎看在了眼里。
“回来了？”
李饶习惯性地先是察看了一下大儿子的脸色，见他似乎还好，才小心翼翼地挤了个笑脸道。
高擎当初也不知道系统能不能好，是以，成天苦着个脸，闷闷不乐的，状态极差，给人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想不开的样子，尤其是上了高中之后，更甚。
虽然有外人在，高擎还是攒足力气给了母亲一个结实的拥抱，什么都没有说。
小家伙跟着捣乱，拿小手不停地拨哥哥的头，笑道：“走开，走开，妈妈是我的。”
见大儿子如此反常，李饶吓了一跳，赶忙放下小家伙，道：“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心头噌的一下烧起丈高的火焰，准备随时给儿子出头。
“我没事儿。”高擎松开母亲，给她一个充满了阳光的笑脸，道：“妈，你陪康康吧，我来帮爸。”
说着进厨房间里去了。
李饶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站在当地愣愣的，一副‘大儿子是不是今天脑袋瓦特了’的神情。
也难怪，高擎有多少年没这样对她笑过了？
小家伙抱着她一条腿，仰头看着她。
“爸。”进去后，高擎笑着喊了一声儿。
高昂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用筷子抄了几下锅里的面条，吩咐道：“拿五个碗过来。”
男人的感情总是深沉的，高昂也不例外（只有被李饶骂哭的时候才例外），儿子大了，一般不会跟儿子说太多，只负责怎么赚钱养家。
沟通什么的，那都是女人的事儿。
……
面端上来后，五个家伙手里夹着烟，一边吃面一边抽烟，满嘴跑火车，哼哼唧唧地乱爆脏话。
说量少死贵。
高父高母装作听不见。
李饶抱着小家伙，看着老公朝厨房间里努了努嘴儿，小声道：“大的今天怎么了？好不正常。”
高昂倒没想那么多，道：“那你想他怎么样？这样不好吗？我高昂的儿子才没有那么娇气。”
李饶白了他一眼，道：“我没说不好。就是感觉有点怪。突然就像没了心事一样。我有点担心。”顿了顿，又道：“不行，抽空我得跟他好好聊聊。”
小家伙抱着奶瓶坐在妈妈腿上喝奶。
高父高母都是吃了饭的人，听见高擎还没吃饭，李饶本来要亲自下厨，但被高擎拒绝了，笑道：“算了吧，妈。你什么水平，自己还不知道吗？”
“做的饭死难吃……”
气得李饶拿起勺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嗔道：“我怎么了？你个小王八蛋。还嫌弃我。”
但心里却是比喝了蜜还甜。
夫妻二人在外面小声嘀咕，高擎则在厨房间里忙活。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葱花蛋炒饭就出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