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他的声音柔下来,脸孔也不像来时那么严厉了。

卓凌晚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想起他来时那副生气的样子,有些委屈,眼睛红了红。

郁靳弈却轻轻地将她拉入怀抱,拥在怀中:“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过小伤,跟你没有关系。”他这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适应不了,她好半天才急急回答。他的怀抱很温暖,将她刚刚那点不舒服全部暖走,剩下的只有甜蜜。

郁靳弈没有回应,只将头埋在她的发中,用力吸食她的味道。他那满满的对她的在乎,轻易流淌出来。

他说:“刚刚在车上,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看到你受伤,很自责。”

卓凌晚无声地回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自己前世究竟做了多少好事,才修来了郁靳弈这样的男人啊。

郁靳弈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她是怎么弄伤的,只将她带回了家。七月看到卓凌晚的额头上贴了这么一块,先是大呼小叫,而后爬到她的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吹起气来。

他说:“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然后,吹了一大把口水在卓凌晚的额头和发上。

郁靳弈拧着眉看自己的儿子,最后大手一拎,将他拎回了卧室。走回来时,顺手取了条毛巾,半蹲下身子,小心地给卓凌晚抹口水。

门里,七月哇哇大叫:“妈妈,你别怕,等七月长大了就来救你。”

卓凌晚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郁靳弈一张脸直接黑成一团。

第二天,郁靳弈坚持要送她去上班。卓凌晚极力挣扎,最后却只能在他甩出的呆在家里还是送上班的选择题里选择了后者。

郁靳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拉着她上了车,七月带着七宝在门口幽怨地招手:“妈妈,你先忍着点儿啊,七月一定一定会来救你的。”

······

]在卓凌晚的坚持下,郁靳弈才没有把车开到工作室的大门口。但他还是亲自下车,目送她离去。仅管离工作室有几十米远的距离,但他这么优秀的男人站在那儿也是相当招摇的。

卓凌晚不得不加快脚步,最后小跑着进了工作室。

程园笑嘻嘻地迎出来,看到跑红了一张脸的卓凌晚,朝外看了一眼。在卓凌晚进设计室时也跟了进来:“老板,看不出来,郁先生对你还是挺上心的。”

卓凌晚的脸红了一下,没想到程园能看到郁靳弈,还能看透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急急地回了一句:“说什么呀。”

程园挠起了耳朵:“我可没有乱说啊。郁先生对你是真的好呢,那天他在街上碰到我,专门停了车给我一个号码,说是让我照顾你,有什么问题给他打电话。昨天矍小姐来闹,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助理接的,说他们还在H市谈业务,我只留了个言,以为他知道了顶多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情况,没想到三小时没到他就回来了。从H市坐飞机都要两个多小时啊,他肯定是什么都不顾就赶回来了的。”

程园的这一番话把卓凌晚说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郁靳弈为了她做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昨天他未完成工作就跑回来,完全是为了她?

眼眶一时发胀,她被郁靳弈彻底感动到,恨不能马上扑到他怀里去向他表达感谢。她最后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喂?”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没······就是想你了。”她迟疑了一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郁靳弈满意地低笑起来:“没事就该多想想我。”臭美的男人!她心里骂,嘴上却轻轻地“嗯”着。

“晚上过来接你。”他道,挂电话时,说了一声“乖”。卓凌晚抱着电话,被他最后这个“乖”字融得全身都泛甜泛软。

程园识体地退了出去,把甜蜜的空间留给了她一个人。

只是,没过多久,她又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些微的不自然:“老板,曲······先生来找您。”

听到曲子桓来找自己,卓凌晚也愣了一下。她们现在应该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

她走出去时,看到曲子桓站在工作室外的大树下,面色凝重,眉头压得很紧。

“有什么事吗?”她走过去,疏远地开口。

曲子桓抬眸,看到她,眉头又是一压,微低了头:“昨天的事,我听说了。”卓凌晚略愣了一下,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矍冰雪前来闹事的事。

“对不起。”他道。

卓凌晚淡淡地“嗯”了一声,本想警告曲子桓把她看好,别来闹事,又觉得自己有挑拨之嫌,最后只能做罢。

曲子桓说完这些,并没有马上离开,变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卓凌晚挑起了眉头:“还有别的事?”

曲子桓方才开口:“我知道,错在冰雪。她产后一直患有抑郁症,脾气容易燥动,但,还是请你能够原谅她。”

卓凌晚忍不住冷笑起来:“有抑郁症就去治,天天到我这里找麻烦总不是个事,这次我只是给了她小小的教训,让她知道这是法制社会,也是有人管的。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大方了。”

曲子桓的目光一滞,他再一次看到了卓凌晚伶牙俐齿、无畏无惧的样子。离婚后,她真的变了好多!

不过,更重要的事情让他无心过多地去想她的变化,而是道:“我们已经找医生给她治疗了,我今天来的主要原因是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告她了。”

“告她?”卓凌晚自己的愣了,“我什么时候告过她了?”她还真想告她的,只是看在曲子桓的面子上,不想一次性把事情做得太绝。

所以,只报警给她个教训。

曲子桓微愣了一下,递出了律师函:“今天早上你的律师已经亲自把这个送过来了。”

卓凌晚接过去,看到律师函上清楚地写着,介于矍冰雪给予她的伤害,她已提起法律诉讼。

她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

“这事确实是冰雪的错,我代她道歉,也愿意赔偿一切损失。但请你不要告她,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不宜承受这样的事情。”曲子桓再度求情,态度诚肯至极。

卓凌晚看着他垂眉低头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微微苦笑了一下。曲子桓是从下层社会成长起来的精英,但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着怎样场所,都始终保持着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论嘲讽,还是赞扬,穷人还是富人,都如此。

也只有在为矍冰雪求情的时候才会失掉那份风度。

这样的曲子桓让她略略失望又有些感叹,感叹矍冰雪能得到这样一名男子的衷情。只是,拥有了这样好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找自己闹个不停?

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发的律师函,却再没有撇清关系,淡淡地把律师函递了回去:“这事既然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转身,往回走。

虽然感叹曲子桓对于矍冰雪的好,但这一次,她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了。失忆前的兄弟情加上失忆后的三年夫妻爱,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能撇开,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不过,她知道,之所以能这么快走出来,完全因为有郁靳弈。

他的存在,给了她再生的勇气。

“凌晚!”曲子桓不死心地上前一步,拦下了她,“错的人是我,请不要迁就于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自己还放不下过去,有意刁难矍冰雪吗?

卓凌晚气得身子都绷了起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嘲讽地抬了眼:“曲子桓,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承认曾经爱过你,但就算我爱着你的时候都没有迁怒过任何人,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离婚,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把“已经不爱你了”几个字吐得特别重,眼神里配合着笃定。

曲子桓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面色泛起了一片青白,最后退一步,稳住了自己。

好一会儿,他才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急了。冰雪昨晚一直拘留在看守所里,蒙蒙闹腾得很厉害,可能太累了,就会急躁,口不择言······”

他的话,比平日多,又显啰嗦。

卓凌晚原准备转身就走的,听到蒙蒙的名字,又顿了下来。她想起了几次因为她的抛弃,七月窝在她怀里猛哭的情景。那伴随着恐慌与无助的声音,时时会在梦里响起,而后撅紧她的心,让她无法呼吸。她清楚地体味到,一个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该有多可怜。

最后,她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凌晚,还是求你,给冰雪一个机会。我以后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了。”曲子桓不放弃地低语,眼睛落在卓凌晚额间的那个伤处,眉头用力地扯了一扯!

他的心痛了,痛的却不是矍冰雪,而是眼前的卓凌晚。他一直都记得,她怕疼又注重仪表,从他们做兄弟时就这样。

卓凌晚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却不懂得他的内心,还以为他在为矍冰雪和蒙蒙的分开而悲伤。她沉了眉:“让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