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帆听着一问，差点呛了出来，顿了一刻，吞吞吐吐地地道：“我……我么……”

那女子见他这样，倒反觉得好笑似的，说道：“看来你不经常来的……”

周一帆听了有些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女子道：“这很简单啊，你们男人，但凡经常混夜场的，都是高手，我刚才看你在场子里，基本上玩什么都不太会，而且没有一个经常玩夜场的人有兴趣或者有心情跟小姐这样聊天的！他们跟我们之间，比商人还商人，基本上都是他们给钱，我们卖肉，弄完了便散了！顶多有些看你还不错的回头客，不过不长久的基本上没有。因为没有那个男人会把小姐当回事！都是弄完了就赶紧走了！”

周一帆见着，原来还是个经验家啊，随即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就一直干这个么？”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说：“我怎么问了这么傻逼的问题，都说浪子回头容易，婊子从良难。十个浪子指不定有九个能够回头，一百个婊子还未必有一个能够从良的呢！”

果然那女子听了，刚才那种破罐破摔的无所谓的神情没了，然而她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就又回过神来，脸上虽然有些淡漠苍凉，不过更多的是看透人士的沧桑，然后自嘲地笑说道：“还能怎样？都已经这样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周一帆听了，看着她漠然无奈和并不觉得后悔的表情，不知道是要为她们的经历感到可悲，还是觉得可笑。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子，别说在全国有多少，就是在Z城也有令他不敢想象的数据啊！随即他又为自己这悲天悯人的情绪自嘲起来，自己其实不也这样么？无非就是幸运一点而已！

用一句话来说：“大家都是出来卖的，只不过出卖的东西不同而已，有的是出卖体力，有的出卖肉体，有的出卖尊严，有的出卖灵魂而已！”

然后周一帆站起来，从包里掏出钱来，给她1000块钱，那女子数了数，当发觉周一帆多给了500块钱。说道：“你好像多给了钱！”

周一帆笑道：“算是你精彩故事的知识付费吧！”

她听了之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周一帆，虽然也之前也曾经遇到过那些内地来的土豹子，或许曾经给多一两千的小费，但是过来没办事儿就给钱，还超过套餐一倍的价钱，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她想问为什么，可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对她来说，钱——到手的钱财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爱情、亲情、友情都是浮云，她不敢奢望，也不能奢望。因为她见过很多被人骗了感情又骗钱的姐妹了。

记得她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的妈咪（夜场小姐的头头）曾告诉过她，做她们这一行的，永远不要跟男人谈感情，那种《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事情，只会出现在故事里！有谁——不要说人们不把她们小姐当人看，就是她们自己有时候也鄙夷自己。

也曾经有个资产不少的富豪想包养她，可是她给拒绝的。作为卖笑场的玩物，被别人玩了身体就罢了，如果还被别人玩弄感情，那就生之无望了！

周一帆走出去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间凌晨三点钟了。他自己走下来，看着对面依旧霓虹闪烁不已的夜场，他在想什么，可是又都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物质的欲望空洞里，什么都无法把他填满。

他来到路边，然后打车回南山来了。一路上还是不变的路灯和霓虹闪烁，还有那些高大写字楼上窸窸窣窣的灯光，那是还在苦熬加班的人们。以及路边为数不多的行人，他们当中，有的是刚下班的程序员，有的也刚去夜场完了回来的人，还有的是还没有工作，只能在大街上闲逛着的人。

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大熔炉，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将它融进来，文明地说叫歉收并蓄进来！可是真正能够在这里有尊严有选择活下去的人，到底有多少呢？他觉得自己今天想得有点多了，然而夜晚，特别是深夜，不管你有钱没钱，这夜的寂寞空虚冷就像那毒蛇一样，缠绕着你，腐蚀着你，令你百般挣扎，却总是逃不出去！

周一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他怕自己起不来还设置了三次了闹铃，他现在得设置闹铃了，不像初中高中那时候，能够自然闹钟，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准时起床，现在不设置他根本就起不来了。

第一次闹钟响的时候他给划掉了，第二次闹钟再想的时候他还是给划掉了，第三次的时候他突然看了一下时间，“我操，要迟到了！……”

他赶紧从床上“蹦跶”起来，坦率地讲，像今天这种情形，他在刚入职的时候经常会这样，然而现在随着时间和身体机能似乎已经退化了，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熬夜了。

周一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漱、刷牙、穿衣、打领带，还是一气呵成，他都已经不知道这样操作过多少次了，才能这样熟练。

他跑到楼下，然后打车去店面，虽然相距不过两公里，但是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城市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十分珍贵的，比如说今天他迟到了，自然200块钱的红包就没了！

虽然只是200快，如果是平时别人发在群里面大伙抢着玩的，那周一帆肯定不心疼，但是如果是自己发的，那心情肯定不一样了。

然而人生总是这个样子的，就是你急什么它缺什么，周一帆在路边招手半天，这个时候上班高峰期，哪里会有空车给他，他只好用滴滴了，然而下了订单之后，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问他在那里堵着呢？能不能等得到？

周一帆听了，看看时间，仰天一叹：“真是喝酒误事啊！”

随即他也就不慌了，反正迟到定了，200块钱的红包也没了。然而他不慌，现在却有人替他慌了起来。今天早上大区总监谭志华来巡店正好落脚在他们店面！看到大区长期销售冠居然迟到了！这叫何勇情何以堪啊。

而且他今天过来是有事情的，公司新上任的新房事业部总监现在在主攻新房楼盘，现在在D城黄江镇那边有一个楼盘，今天就是他们公司独家专场，现在整个公司每个店面没有带看的基本上都要过去了！

总监谭志华看到周一帆没有来，也没说什么，毕竟在销售行业，销冠是相对自由的。大区总监谭志华走了之后，何勇便给周一帆打电话了：“帆哥，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

周一帆听了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儿了，不好意思地道：“哎哟勇哥，不好意思啊，今天堵车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勇听了咧齿一笑，说道：“妈的，什么都有得你说的！也行吧，总监刚刚走，你赶紧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