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们能从今天的练习中调整自己,这样对于你们在第二关的表现尤关重要。? ? ? ”季安的脑中盘旋着那天马可将军在特训后对自己说的话。
那天的特训是不是藏了什么通关的提示?
其他人开始纷纷动身往山上走,只有季安一个想事情想得元神出窍的模样,始终愣在原地。
“别呆了。”亚朗拉了拉季安的衣袖,正要跟上大队一起走,却被一个预备生挡住了去路。
在训练营中,季安除了亚朗以外,甚少与其他预备生攀谈,他甚至想不起来这个挡路的预备生姓什名什。
此人论五官算不上獐头鼠目,偏偏留了稀稀落落的两撇小胡髭,看来活像古代剧中在县太爷身旁尽出馊主意的师爷,令人亲近不起来。
亚朗和他的交情也一般,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但那人却继而把亚朗和季安拉到一旁,悄声道:“我们走在后面,慢点走,先让他们在前面冲吧。”
季安马上会意过来。
马可将军的要求是保持颈绳完整无缺就等同过关,但他没有限定时间。
当然,马可将军不可能年年月月日日都守在下山的路上等候通关的人,但是他没有特别强调时间,这说明时间长短不在淘汰范围内,可以假设今天内完成任务,都视为过关。
在这种情况下,“师爷”想的是最安全的做法:让大伙先走,那二十七个人聚在一起,意味着那种让比特犬狂的气味將乘以二十七倍,合起来的二十七根粗绳就好比二十七根火药筒绑在一起,五字简之曰:“易燃易爆炸”。
假如那二十七个人在前面踩完了地雷,与比特犬大战,三十头比特犬必定元气大伤,落在后面的三人组便可渔人得利。
“师爷”早已挑好了搭档,亚朗生成了一副符合力学美的身材,在每年的掰手腕大赛中都是拔得头筹的人,在少年时代已素有勇士之名;至于亚述,虽然他一向不突出,但自他入营以来倒是出了不少风头,任谁看来都是一匹忽然暴风成长的黑马。
可惜,“师爷”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选错了撘档。
亚朗拽开了“师爷”拉着他衣袖的手,坚定地说:“你以为你想到的,别人想不到吗?谁都不是傻瓜,可是大伙还是一起走在前头,那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找一个更有利的方法,而是因为相比踏着同伴的尸体取得个人的胜利,他们选择和同伴一起争取整体的胜利。而我,也是一样。我们狼族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战,而是为了族人而战。”
亚朗话毕,便拉着季安越过了“师爷”,急步追上了大伙。
亚朗的心里对于“师爷”的提议相当不屑,有句心底话他没有对“师爷”说出口,那就是——“假如你成为了无畏派,但愿我和你不会在同一个部队......准确而言,但愿你永远没有机会踏上战场,因为你不会成为一个值得被附托族人命运的军人。”
季安心里对师爷虽然也看不惯,但这只是出自所谓的“义”,显然这个损人利己的方法在他心中并不道义,他的“看不惯”与亚朗那种早早以保家衞国的军人标准要求自己及同伴的“看不惯”其实是两种层面的意义。
那个时候,不管是季安,还是亚述都没有意识到亚朗和他们不是一路子的人,到底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师爷”眼看亚朗和季安拂袖而去,又拉住了另外两个后备人选。
这一次,他似乎成功了。季安回头一看,那三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也许已经躲起来了。
二十七人对三十头比特犬有多少胜算?根据那天的特训看来,有一点季安是肯定的,他们跑不过比特犬,而且比特犬生性执拗,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它们都不会放过口中的那块肉。
如果和比特犬打上来,他们不一定会像那头藏獒一样死于非命,但是缺条胳膊缺条腿之类的悲剧却是极有可能生的事。
季安认为,与其想如何与三十头比特犬战斗,倒不如想一个方法不战而胜。
“各位慢着,在上山以前,我想你们需要一些武器。”季安跑到最前头,高声说。
所有人面面相觑,哪来的武器?没有马可将军的允许,他们不可擅自拿走训练营的兵器。
季安笑了笑,掏出那天在大安城岭的丛林里,马可将军给他的火石。
他想通了马可将军那个特训的提示——火,那些比特犬在这种训练方法下虽然可以大幅提升步,却少不免被炙伤,它们说不定比狼群更怕火。
于是,二十七个人提着二十七根火把浩浩荡荡地上了山,这下子他们的身上不只有火药桶,还自备了火种。
不出所料,当他们走到山的最高点时,一群比特犬循着气味而至,后头又跟着三五成群的犬群,它们纷纷蜂拥而至。
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它们始终与人群保有一定的距离,季安看穿了它们眼中的惧意。
所有动物都有当中的佼佼者,人有人中龙凤,狼有狼王,比特犬自然也有它们的王。
季安一眼便找到了当中的王:它身形伟岸,姿态优雅,带着王者之气的威风冉冉而来。相比早早侯在了山顶的犬只,它虽姗姗来迟,但是其他比特犬都自动让路予它,让它站在了最前线。
相较其他比特犬,这头“犬王”是具有冒险精神的,只见它伸出了舌头,同时露出了舌头旁边尖长的虎牙,小心翼翼地前进,试探着众人的虚实。
季安瞄准了犬王,把火把丢到它的身上,它本能地转身便跑,一如那天一起特训的比特犬一样,快得像一阵风。
狗,即使再凶猛,说到底都是人驯养的动物,无法抵御被人训练而习来的习性,好比小狗要叼空瓶子一样,它们則遇火即逃。
随着犬王的离开,其他比特犬也如候鸟迁徙般大幅撤退。
片刻,欢呼声如雷贯耳,众人怀着“打胜仗”的心情高呼着“亚述”的英名。
然而这场轻松得近乎儿戏的“战争”,这种种欢腾之音均无法减去季安不安的情绪——他刚才在心里默默数了很多次,始终只数出了二十九头比特犬来,少了的那一只让他很在意。
此时,远方的一声狼嗥印证了季安心中的不详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