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对于山海君而言完全是一场噩梦。
当整个片面都变成了对他形成克制的属于火焰的世界,不用王越操纵火焰界面中的火焰发起攻击,恶劣的环境本身就足以要命。
当然他好歹也是铸就了山君之体,生命力相较于凡人强大、旺盛到不可思议,一时半会倒不会死去,但相较于瞬间干净利落的死亡,如同在沙漠中因饥渴折磨的死亡反更为恐怖。
简直是折磨。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被摆在铜板上炙烤的活鱼。
这个该死的空间空间片面就是那块铜板。
那位今日方见得一面就将他置身地狱的蛇余公子就是烤鱼之人。
鱼炙…一种人类庖厨创造出的美味,过往他曾经最爱吃。
为了这道美食他曾潜入陈国,以伥鬼之法将陈国一位技艺高超的庖厨死后化为伥鬼常年为自己服务。
可眼下自己变成了那条鱼,味道就不好受了。
他尝试过挣扎,再次聚力,但这却是徒劳,消耗大量法力只会使自己死的更快。
满世界都是火的情况下,有飞天之能想躲也无可躲。
只能在案板上生生忍受着。
反复挣扎不行,也无法逃避,他转而便想寻求交流。
王越到达林海的第一时间他没有过任何交流的心思,出手就是借助神域的毁灭之力。
弱者、蠢货…杀了可得其一切,这样的存在用得着交流么?
这是山海君的逻辑,也是世间很多强大存在的逻辑。
现在眼看着败势已成,觉着王越未尽全力、有所留手,或对他有其他目的。
山海君终于想起或可交流了。
只要今天能活着出去,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凡人世界不是有句话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为活命可屈,只为明日势大之伸,以他伥鬼领域收编天下宗族祖灵之能,活过了今日…来日神域遍及天下……
只是任他如何叫喊,从一开始想要对话,继而大声认错、求饶、自请为仆…王越都未现身。
烤鱼的庖厨会在乎铜板上鱼的垂死挣扎、唧唧乱叫吗?
山海君越发绝望,形势也随时间推移越发恶劣。
环绕周身的金气构筑的白虎金身,在应对动能冲击一向,天下恐无人能破,可在高温下金气自发的活跃试图脱离他的掌控,这种状况每一刻都在消耗他维持金身的法力。
一旦法力耗尽,白虎金身无法维持,他将肉身直面烈焰高温。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生物对时间的观念极为有趣。
有时候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无知无觉一日一年十年百年即过。
时间之流逝快至令人无法察觉。
有时候时间又过的很慢。
山海君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
尤其是寻求交流、告饶都无用…断绝了一切希望之后。
在这彻底绝望时刻,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成了折磨,时间线都仿佛都被拉长。
在拉长了的时间线里,各种平日里不会有的思维、情绪不可抑制的往外冒。
山海君心底后悔啊。
明知道伥鬼领域为天下诸神忌惮。
明知道父亲白山是怎么死的。
明明有着教训。
怎么就愚蠢的在成就山君之体后这般张扬呢?
应该在天下诸神势力薄弱之地偷偷发展势力以待大势成就啊。
现在可好,过早的暴露到强大者眼中。
简直是自己找死,根本怪不得谁。
他心底更有恨。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股恨意来的很莫名。
很诡异的他觉得事情根本不该是这样。
就好像做梦一样。
一缕奇异的思绪在他心头延展开了另外一个如同真实的未来。
如梦似幻的未来中,汲地根本没有什么蛇余公子的存在。
不…好像有,远没他碰到的这么强大。
形象也与现在迥异,和现在强大的神完全不同。
梦中的蛇余公子只是凡人中地位最为地下的奴隶。
早在渚地就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活下来了?
甚至不止活下来了?还在短短时间达至此等地步?
还有…他山海君。
在没有蛇余公子的世界里。
也与现在有着大不同。
他铸就山君之体的时间比现在晚了十多年不止。
出世之时列国的格局也不是现在这般。
蛇余公子仗以起家的盟友淮上五国早就被灭了。
蔡国和荆国瓜分了他。
越国也已不存,整个南方都已为荆国之版图。
地主尚文竟已成功取蔡国国君而代之?
陈国…陈国在内乱平息后,为日主荀氏主导下走向了霸业巅峰,然后再陷内乱一分为三?
还有伯叔先生蔡荡?似乎依旧与他相识,却是被地主追杀为他所救?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前往雍国以伥鬼领域将广王纳为自家鬼王,从而潜为雍国公室背后之底蕴。
往后伥鬼领域更是散步天下诸宗族,他也随之迈步最强天神之列。
对…还有…申到…蛇余公子麾下那位法家子申到在没有蛇余公子的未来中游学至卫国,后为他所请入了雍国主持了雍国变法,列国为他神域所辖之宗族士人云集于雍,雍国渐成为天下第一强国,西灭乌渠却妖戎千里、东击三陈之国、南破荆地迫其迁都数起…终在两百年后横扫列国统一了天下。
当是其时天下皆为神域,他山海君去君之封号而成就青冥之下从未有过的帝级天神。
白帝…我是白帝…我是白帝啊。
山海君喃喃的说着,心神尽沉浸在迷幻的“未来”中。
再往后呢?再往后?
再往后有些模糊不清。
隐约间他看到…西方有巴伦之王大军东征万里而及雍。
旧日为他神威镇压、荡平的诸神也有不甘。
还有呢?
一团让他无比熟悉的火焰陡然炸开。
那是什么…金、火…赤…剑?
啊!山海君猛然清醒过来,恍然发现刚才一切都是梦境。
他没成什么白帝。
他还处在蛇余公子的火焰界面中。
很奇怪的…他认出了火焰的奥妙…背后流转的神力波动。
这股神力波动,他刚才在“梦中”见到过,明明是荆国夏主的神力。
蛇余公子…怎会掌控夏主之神力?
可恶…可恶…可恶啊。
莫名的恨意再次生出。
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一切都是这个蛇余公子,都怪他…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他山海君是要成就白帝的。
快…快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白帝。
杀?怎么杀?这样的绝境中,怎么杀蛇余公子?
这不是笑话吗?
这是理智的声音。
还有一个怀疑的态度。
在刚才的梦境未来中,他成就山君之体是在十多年后。
为何…他现在就成了?
这莫名的梦幻未来是谁在向他开示?
或者说…他成就山君之体就是背后这个什么谁在推动?
推动我做什么?推动我杀了蛇余公子?梦境中不存在的人…神?
一股凉意在心头升起,好像极北吹来的寒潮。
山海君从灵魂到身体凉了个透。
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从他成就山君之体那一刻一切就不对了。
杀…杀…怎么不叫继续杀了?
不好…山海君赶忙将心神沉下去。
“梦”的记忆在消退,就好像普通的梦随着醒来后消退…开始变得模糊。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不正常的是就在刚才梦中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
他已经意识到,若他猜测为真,那股莫名的力量,为了叫他压制或杀死蛇余公子,先是叫他提前成就了山君之体,刚才于绝境时更是给了一份他“未来”成为白帝的经历。
有未来白帝的经历,他的力量虽未提升,但境界却攀升了不止一等,更有无数白帝神通。
这是比山君之体更高的本钱啊。
更强的境界,更高的神通。
有着这份本钱,哪怕无法杀死、击败蛇余公子,但只要逃出去。
一切来日方长啊。
现在为什么会记忆消退?
山海君忍不住想以最恶毒的语言以加之,但他强忍着没这么做,转而压下心头怒火,不断在心中寻求与那莫名存在进行交流…给我境界与力量…助我成就白帝…我与蛇余公子不死不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