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你还真能这么形容自己啊，八云紫......”冯龙德哼了一声，接着一口气灌下去整整一大杯麦芽酒，拿起桌面上自己的那张餐巾擦了擦嘴角处残留的一些麦芽酒酒液后继续说道：“也就是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但是朋友？算了吧，你我之间的接触与交流都有够少的，顶多只是有合作关系，或者说是某种程度上的盟友，朋友什么的......还是变了吧，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没啥资格能成为你的朋友。”

“用不着那么冷淡嘛，冯龙德。”见到冯龙德一副典型的公事公办的表情，八云紫差点要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不过她也并没有真正笑出来，“现在不正是休息时间吗？如果仅仅只是作为两个人之间的闲聊的话，这种环境不好吗？”

“闲聊？闲聊啊......”八云紫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肉，长时间穿戴着特制条顿式哥特板甲多多少少都会让他身体的一些地方有些酸疼或者不适应感，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冯龙德与亚尔曼等卫队骑士们，也只能去尽可能适应，“随便吧，不过我事先说一句，跟你一起闲聊点什么的话我自己还是习惯性地保持警惕心的，并且我这人现在养成了一种毛病，那就是聊着聊着容易跑偏到公事上，希望你能理解。”

“......还真有够实诚的啊？冯龙德？”听完冯龙德一本正经地说完之后，饶是八云紫都有些哑然失笑，“而且我真的能让你这么紧张吗？冯龙德？”

“能。”冯龙德特严肃地点了点头，并且从语气与表情上来看的确没开玩笑，“你当初一通弹幕海加境界的使用差点没把我打出屎来，我不紧张才怪了。”

八云紫：“......”

不得不说，冯龙德这个华夏徳裔还真是继承了青海省人尤其是德岛市人那普遍存在的彪劲儿，或者说虎劲儿，搁现在流行语来说就是二：虽然八云紫这个能够娴熟操控间隙与境界的妖怪大贤者的确是在那时候揍了冯龙德一顿狠的，而且幻想乡里被八云紫走过的妖魔鬼怪们也不少，但像冯龙德这种面色不改直接说出来这档子事儿的......好吧，就八云紫她自己的回忆来看，这个条顿男人算是破天荒了......

“真的跟一些家伙所说的那样，你比耿直的妖怪妖精们还要实在得多啊，冯龙德......”八云紫略微苦笑了一下，冯龙德所说的话让她感到了一丝无奈，毕竟冯龙德的很多举动很让人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搞明白之后却会感到相当无语，就是因为这个条顿男人的想法相当简单直接，弯弯绕绕比妖怪妖精们还少，自然就会有些不太适应，“那么，冯龙德，你究竟要不要聊聊什么呢？”

“聊吧，反正我现在休息，没有公务也没有战斗需要我去折腾，闲聊闲扯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冯龙德耸了耸肩回答道，他忌惮八云紫归忌惮八云紫，但只要弄清楚八云紫的目的（至少表面上的）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紧张了，该聊还是聊，但该警惕也会警惕，他向来不会轻易疏忽大意而自己给自己折腾出什么麻烦来，“那我先问一句，八云紫，希瑞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希瑞他们？什么我打算怎么办？”八云紫微笑着回问道。

“嘁，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却还得让我自己说出来。”冯龙德咧了咧嘴，心说八云紫这家伙还真有时候能有办法让自己感到不爽，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希瑞他们来到幻想乡是为了寻找盖洛特，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成功找到盖洛特，那么他们肯定准备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了，你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当然有啊，冯龙德。”八云紫笑了笑，又掏出她那把淡蓝色和式折扇在自己的嘴前轻轻扇着，“他们是回不去的。”

“......回不去？”冯龙德眨了眨眼，他有点不太明白八云紫的意思，“你不打算让他们回到原本的世界中？”

“至少在短期内，或者说一两年内，他们是不能回到他们原本的世界中的，冯龙德。”八云紫点了点头，脸上原本那种近乎于调笑般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了一些，“他们是能够自由来往于各个位面之中的，冯龙德，我知道你也清楚那个叫做希瑞的年轻女孩儿的强大能力，对吧？”

“是的，因果律之女，上古之血的完美传承者，以及时空女王，能够在各个位面之中来去自由，最关键的是，她还能让数量不少的其他人跟随她进入到别的位面之中。”冯龙德同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右手开始揣摩着自己开始有点胡茬的下巴，“虽然我记得他们原本的世界是没有实力军事入侵其他位面的，要知道他们那边南北方现在是停战了没错，但也绝没有联合在一起的可能......”

“没错，即便他们原本的世界并不会有入侵幻想乡的实力，但能够在各个位面之间来往自由的人终究是危险的，尤其是希瑞这个上古之女当初已经隐约自行寻找到了幻想乡的位置，即使没有我在背后暗中留下一丝蛛丝马迹让他们尽快找到，她也能花费一些时间自己发现的。”八云紫的语气有些凝重，让本来就抱着正经心态的冯龙德也同样更加严肃了，“所以在能够彻底确认他们不会暴露幻想乡自身的存在之前，他们还需要在幻想乡内待上不短的时间才行，否则直接让他们可以自由地离去的话，风险性就算很低，却也还是有的。”

“这话听着有点跟我的风格相似，不过我喜欢。”冯龙德耸了耸肩回答道，他唯一能跟八云紫合拍的地方就在小心谨慎这一点上了，只不过这俩之间都有各自的立场，反而显得有点针锋相对了，“你打算怎么做？八云紫？”

“我随时都能通过间隙监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的，冯龙德，所以当他们准备动身离去的时候我去找他们一趟，尽可能说服他们先不要走，如果说不服的话，那么用实力‘说’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八云紫又开始淡淡地微笑了起来，只不过她所说的话配合上这种微笑，总让冯龙德觉得有点瘆得慌，“毕竟......当初我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不是吗？冯龙德？”

“用不着打哑谜，我知道你说的就是当初臭揍我一顿的事情。”冯龙德哼了一声，“那么就显而易见，盖洛特、雷索与希瑞他们是注定需要在幻想乡内待上很长时间了，如果你没有让他们顺利回去的打算的话，那么即便是希瑞也无法脱离这里，不是吗？八云紫？”

“没错。”八云紫微笑着点了点头。

“嘁，真有你的风格。”冯龙德扭过头去，“把任何状况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有走向都脱离不了你的控制，所以你才会让我对你有所忌惮与警惕，相信其他的那些妖魔鬼怪也是同样的感受。”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风格，不是吗？冯龙德？”八云紫无所谓地扇动了几下手中的淡蓝色和式折扇，“你不也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吗？冯龙德？听说你在人间之里的征兵行动与个人的威望让为数不少的普通人类居民们都跑到你那里参军服役或者工作居住，让慧音那家伙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你都没什么好脸色，岂不是跟现在你看待我的态度是一模一样的？”

“......靠，好吧，你说得没错。”被八云紫的回答噎得沉默了一会儿后，冯龙德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虽然嘴上不说，但在灵魂之心内，冯龙德是承认自己的一些做事方式的确跟八云紫的有一定同步性的：身为条顿营地的领导者，冯龙德和八云紫一样都是习惯统筹全局，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事前做好，就连相当多的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状况都进行了相应的准备，尽可能全面地让事情处于自己的掌握范围内，一如他在每次战斗中的表现，那就是不留任何机会给对手，省得让对手什么可趁之机或者自己因为疏忽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是不是犟着就是不说，心里却认可了呢？冯龙德？”看着冯龙德那绷得钢打铁铸出来似的表情，八云紫这一次是不负责任地笑出了声，“咯咯，冯龙德，是不是这样呢？”

“哈，是这样没错。”冯龙德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心说八云紫这个间隙狂魔不愧是几乎全程见证了这一纪人类文明从零开始发展到现在的万年老妖怪，即便不像往生者那样拥有直接窥视别人灵魂内的记忆的能力，但绝对算得上老奸巨猾的八云紫肯定能通过一言一行就把对方的想法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不承认也没用，还不如直截了当承认了，这是我的习惯。”

“对其他人来很奇怪的习惯，不是吗？冯龙德？”

“废话，当然是。”冯龙德又灌下去了一整杯麦芽酒，三杯麦芽酒对他来说并不会产生多少酒精带来的影响，最多能让他的情绪稍微兴奋一点，“没错，我做的风格跟你很相像，那就是控场......算了，换一个话题。八云紫，你们这段时间修复结界裂痕有什么状况吗？”

“状况？基本上没有，有时候我跟蓝都是根据你手下的那些重骑兵部队的踪迹来寻找结界裂痕的，等他们打完仗并清理好现场之后，我跟蓝就会去把这个区域内的结界裂痕修补上。”八云紫想了想后回答道，并且也同样拿过几杯桌面上的啤酒开始慢慢喝着，害得冯龙德不得不又拉过一个侍女重新叫新的麦芽酒与啤酒，“灵梦那孩子虽然在修补结界裂痕的时候很努力，但每次修补完后直接就回神社休息了，有时候也不太乐意出来，说是什么没有报酬之类的，让我得让蓝给她做点吃的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个人觉得，这种状况我估计得有间接责任，主要责任得由盖洛特与雷索来背着。”听到八云紫的回答后，冯龙德有些心虚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揉完了还捂住了前额：原因无他，最开始亚尔曼等卫队骑士们几乎就把灵梦平常能赚取点酬劳的委托都一窝蜂抢干净了，后面好不容易他们开始有作战任务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碌，结果盖洛特与雷索就又出现了并很快补充上了这个空缺，导致灵梦到现在基本上只能过着喝喝茶发发呆的老年人生活，因为她目前的财政状况只能让她跟一起住在博丽神社内的伊吹萃香维持着饿不死的生存状态，能有多少动力肯去修补结界裂痕......

“跟你与盖洛特以及雷索有关系？哦，我明白了......”最开始八云紫听到冯龙德如此回答还有些奇怪，但她平常也没少通过间隙来观察冯龙德以及与他有些交集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条顿男人的意思，“就跟你似乎以前所说过的那样，灵梦完全就是态度问题，她除了能够处理以前那种真正的异变之外，平常都是相当慵懒的，像你与你手下的条顿人负责清缴的外界人类军队在以前都是由我与蓝负责的，所以就会这样喽~”

“哈！”冯龙德耸了耸肩，“反正我跟灵梦之间也没见过几次面，上次见面好像还是今年新年的祭典，算是让我见识到能把自己神社改成别的神社分社的破天荒头一遭了......算了，虽然我很清楚在幻想乡，一切皆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我是从来没有设想出来过，而且还真能发生......”

“习惯就好，幻想乡包容一切，自然也会一切可能性的事情会发生的条件。”八云紫把淡蓝色的和式折扇一收，举起了自己的那杯啤酒，朝向了冯龙德，“干杯？”

八云紫的举动让冯龙德楞了一下，但随即他耸了耸肩，举起了自己的那杯麦芽酒。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