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首同心的讽刺
白涟玉看着安歌,嘴角勾起的嘲讽极其刺眼。
“你方才说,你那个野种是王爷的儿子?呵,你去问问王爷,他信么?他出征半年,回来,你便生了,可是你要知道,在那之前,他可是一年都没碰过你!”
安歌被几个仆妇制住,虽然听见白玉莲一次次辱骂欢儿,却不能动手,心中悲愤,怒视着白涟玉,语调却极冷。
“白涟玉,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们母子,你不过,都是捡了我不要的!”
白涟玉嘲弄的看着安歌,“姐姐,到底是你不要,还是求而不得?别自欺欺人了,你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受宠的王妃,你要时刻认清楚形势,认清楚你在这府中的地位。”
白涟玉环顾四周,脸上涌现得意:“今儿重新回来这同心苑,姐姐可有什么感触?”
随即又凑到安歌耳边,轻声道:“安歌,你知不知道,抢了你的男人,抢了你的地位,看你这般落魄,我心里,有多痛快?要不然姐姐教教我,今天是怎么用你这么肮脏的身子勾引到了王爷!”
安歌的脸色微变,就听见白涟玉又厉声道:“来人,安歌以下犯上,重打五十大板,就在院里行刑,让不当值的来看着,以儆效尤。”
这白涟玉看着安歌,得意的双眸微挑,毫不掩饰的闪烁着恨意。这贱人,竟是又拐得王爷上了她的床,真不要脸!
安歌被按在院子里,板子打在身上,疼得她撕心裂肺,却也咬了牙不吭一声。
眸光触及主屋,安歌不由得想起了往事。
这同心苑的主屋,是墨廷秋特意找了能工巧匠做的椒房,住在这屋子里,时刻能闻到幽幽椒香,甚是宜人。
那时,墨廷秋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古书上说,有个皇帝娶到了心爱的皇后,特意命人修了椒房殿,给那位皇后居住,我想着这样好的住处,我怎么也得给你弄一个。安安,我虽然不能给你那样的尊崇,但我定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那一刻,安歌只觉一颗心想泡在蜜里,甜得化不开。
谁曾想,当年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她的竹马却早已另觅新欢。
安歌以为,她或许会守着这座椒房里的回忆过一辈子了,谁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这个机会。
墨廷秋不顾她的反对,不顾她的伤心,用堪比正妃的排场娶了白涟玉,又因为白涟玉的一句话,将她赶出了同心苑。
安歌还记得,那天早上,刚下了一场雨,院中的花径上还有些积水。
墨廷秋拥着白涟玉,也是站在这间屋子里,亲自督促下人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就连当初她与墨廷秋合作的那幅比翼图,都被墨廷秋随手扔在花间的泥泞里。
‘墨廷秋!你做什么!’安歌心疼的看着那幅画,当下就要去捡,停了几个时辰的雨却又在这时下了起来。
墨廷秋一把将她推倒在主屋冰冷的地面,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安歌已经记不起她当时是怎样的心痛,只记得墨廷秋的声音冰冷得堪比三九凛寒。
‘安歌,从今天起,这同心苑归玉儿了,管家给你安排了新的地方,除了你的嫁妆,这同心苑的所有东西,你都不能带走。’
安歌一霎那泪流满面,睁着朦胧的双眼,固执的看着墨廷秋:‘你说过,这同心苑,结发同心,这椒房,是为了给我惊喜,为何,要我让与旁人?’
‘本王从前眼瞎,才会看上你,现在,你听清楚,玉儿不是旁人,她才是本王心里,真正配得上这同心苑的人,椒房配美人,安歌,你不配!’
安歌的心随着墨廷秋的这一番话,碎了一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副比翼图被大雨毁得不成样子,却再也没有尝试着去把它捡回来。
人都留不住,要一幅图又有什么用呢。
自那天起,安歌再没有踏足过同心苑。
结发同心,白首不离。当初的软语温言,成了对她最大的嘲讽。
后来她特意查了典籍,原来当初入住椒房殿那位皇后,没过多久就被迁居冷宫,那华美别致的椒房,迎来了它的新主人。就和她的遭遇一样。
如此说来,这椒房,倒也真不是个吉利的住处。
棍棒一下又一下,结实的落在安歌身上,安歌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有谁在叫她,安歌渐渐合上眼帘。
是谁说过,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她不该信,不该的。
五十板子,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
安歌早就昏死过去,再醒来时,人在一辆马车里,彩萍趴在她身边,虚弱的看着她。
见她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离了战王府,她再也不愿换安歌一声王妃。
天底下,哪有这般憋屈的王妃?
“彩萍,你这是怎么了?”安歌看着彩萍这般模样,眼中露出深深的担忧。
“妹妹,你终于醒了!”安歌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中的关怀,让安歌瞬间红了眼。
“大哥。”看着撩起帘子进了车厢的安华,安歌努力的扬起笑脸:“你怎么来了?”
安华心疼的揉揉安歌的发顶,“小妹,在大哥面前,不用装得那么坚强。”
只这一句,便让安歌彻底泪奔,窝在安华怀里哭了起来,似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得一干二净。
“大哥,欢儿呢?”安歌哽咽着问。
安华皱着眉,“我当时找了战王的卧房和那死女人的地方,还有柴房、客房、偏房,都没找到,除了书房大哥实在进不去,别的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小妹你先别急,彩萍说了,那畜生是让御医来给欢儿诊治,大哥先送你回家养伤,再去太医署问问。”
听说要回家,安歌踌躇了:“大哥,还是不回家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安顿我便是,我这个样子回去,爹娘怕是又要担心了。”
安华刮了一下安歌的鼻子:“你平素里让爹娘担心的还少么?要是让他们二老知道,你伤成这个样子都不愿意回家,怕是真会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