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出事

对于这句不知是夸奖还是别用深意的话,姜曦禾少见的没有理会。

雨势越发大了。

景西音也在雨中整整站了两个时辰。

对于她这般作态,姜曦禾还是自认自己能摸清楚几分的,无非也就是希望借此能引起南暄意的怜惜罢了,可是她忘了,南暄意怎么会对自己不重视的人有半分的怜惜。

景西音的身子已经在雨中摇摇欲坠。

站在姜曦禾身边的楚承,难耐的握紧了拳头。

姜曦禾一低头,就看见了楚承笼在袖中的手,白净的手背上有青筋凸起。

她想,如果她是景西音,时候决计不会选择这般蠢的方法。

以命相胁吗?

可对于南暄意来说,就算她整个人都死在了她的面前,他也不会有分毫的动容。

二十年的储君生涯,早就足以让他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姜曦禾转了身:“我回屋了。”

“那她?”楚承目光追随在拿到纤影上。

“殿下不想管,也不喜欢我管。”姜曦禾说完,抬脚就直接进了屋。

楚承舍不得离开,一直站在了原地。

他与她相识了二十三年,可是也就是这二十三年,却还抵不过她与南暄意相识的十年,可是这十年,南暄意对她,除了冷淡,也还是只有冷淡。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守着一个将她弃若敝屣的人,也不愿看自己一眼。

冷风吹了过来。

就连楚承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看见雨中的那人儿,依旧站在笔直。

“已经两个时辰了。”姜曦禾站在南暄意的面前,语气不免带着几分怨怼。

南暄意搁了笔:“你想我见她?”

“不想。”姜曦禾直言,“可我更不愿明儿被母后请去喝茶。”

南暄意不太想见景西音,对他来说,景西音是他父皇不顾他意愿,在加上景家的求各种恩典,这才父皇强行塞给他的,他并不介意将她们养在东宫,可是不代表他需要为她们负责。

或者换句话来说,今儿之所以到了这个地步,基本都是她们自食恶果罢了。

南暄意不太高兴。

他极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可是触及到姜曦禾的目光,南暄意还是无奈的起了身:“既如此,那我就去瞧瞧吧。”

姜曦禾跟着南暄意走了出去。

到了廊下后,南暄意这才开了口。

“明泽,你在这等着孤吧。”

姜曦禾也不想过去面对景西音,自然就应承了下来。

一旁的楚承立马就替南暄意撑开了伞,与他一同走了下去。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景西音,再看见南暄意出现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就摔在了地上,可却被蒹葭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脸上是难掩的惊喜。

“我就知道,殿下心中是有我的。”她仰头看着他,就像是年少时的那般,眉眼间的欢喜,是那般纯粹。

他神情淡漠。

以前他不喜欢她,那以后也不会喜欢,更不会对她存着几分怜惜。

“景氏。”南暄意开口,生疏而漠然。

景西音眼珠子动了动,脸上的悲恸,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你说什么?”

“殿下,你喊我什么?”

“景氏。”南暄意又再次开口,语调平缓没有半分的起伏。

她咬着牙,跪在了地上。

豆大的雨滴打了下来,将她的脸上的妆容冲洗得一干二净,原来妖冶的眉眼,带上了几分凄楚。

“殿下你我相识十载,如今我还是你的妻,为什么你还要对我如此生疏客气,我为你抛弃了所有的骄傲,难道真的就不能换来你对我的半点温存吗?”她问,已然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南暄意讥诮的弯了弯嘴角:“景氏,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孤的妻,从头到尾不过明泽一人,你一个侧妃,又何资格自称孤的妻?”

“既如此,你当初又何苦娶我?”

“难道不是你求你父亲,非要进这个东宫吗?”南暄意语气已然有些不耐,“朝暮,将景氏送回去,日后若没有传唤,就让她安生的呆在自个的寝殿中吧。”

景西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你要囚禁我?”

“孤只是怕你得了失心疯。”说完,南暄意眉头都不带抖动一下的转身就朝姜曦禾所在的廊下走了去。

见着那人,原本端着的神色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

他所求了两辈子的执念,也不过是她此生安然,然后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走过,牵住了她的手:“外面冷,咱们进屋吧。”

楚承低头看着景西音,突然就叹了一口气,俯身将人扶了起来:“西音,我送你回宫吧。”

“不用。”景西音挣开了楚承的手,“我自己能回去。”

她隐忍着怒气,看着远处相携的一对璧人。

终是,极其绝望的闭了眼。

这一局棋,她满盘皆输。

她算漏了人心,也无法估测,南暄意竟然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公主。

百无一用的人。

回了屋中,姜曦禾也没有了继续和南暄意的说笑的心情,直接合衣就躺在了书房中的美人榻上。

南暄意担心她冷,便去抱了一床被褥,搭在了她的身上,摸了摸她的衣裳后,觉得有些湿润,便将她抱了起来,将她的外裳全部脱了。

“怎么了?”姜曦禾半睁着眼,看着手上正不停剥着她的衣裳的人。

“你衣裳都湿了,穿着睡要是生病怎么办?”南暄意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听着他的话,姜曦禾低头一笑。

晚上歇息的时候,姜曦禾还是回了明月楼。

玉欢不解的问道:“殿下何不就在太子那里歇息了?”

为什么不在那里歇息?

姜曦禾倏然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情,白玉似的脸颊染上了几分绯色,手也觉得有些酸胀,她低头咳了一声:“殿下最近挺忙的。”

玉欢也不疑有他,便教人抬了梳洗的东西来,服侍姜曦禾睡下后,这才挑了灯烛,也跟着走了出去。

顿时屋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原本已经睡着了的姜曦禾却倏然睁了眼,屋内一角动了动,一道修长的人影就如来去无人之境般的走了上来。

“没睡着呀?”男子站在床前,轻笑着撩开了床帐。

与此同时,一股香气飘然入鼻。

姜曦禾也只来得看了那人一眼,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次有知觉,是被冷醒的。

她将身子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可还是抵不住寒意的侵袭,便想睁眼瞧瞧四周。

可是一睁眼,所触及的地方,便是满目荒凉。

姜曦禾瞬间清醒。

她赤脚站了起来,地上有些砂砾硌着她的脚心,似乎划出了一道道的伤口来。

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却差点踩空,她回头看了眼,也难免有些心惊胆战,身后是悬崖。

夜色深沉,她看不清这悬崖到底有多高。

她一点一点的往前走,远离了悬崖边,倏然一簇簇跳跃的火光,刺亮了她的眼。

她也很明白,这些人是不可能来救她的。

既然不是来救她的,那就是来杀她的。

姜曦禾无畏的迎向了朝她走来的人。

来人是个女子,纵然此刻光影黯淡,叫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如何,可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姜曦禾觉得自己还是能猜上一个七七八八的。

在京城中,和她有仇的左右横竖不过两人。

一个周庭雪,一个景西音。

而这两人之中,她更偏向与景西音,周庭雪不过是被人宠坏的孩子,是决计不可能做出这等凶险之事来,而景西音不同。

她和她是真真切切的一类人。

火光越来越靠近,渐渐地那个被簇拥着走过来的女子,也露出了她的面貌来。

绯红的衣裳,烈焰似火。

“果然是你。”姜曦禾平静的一笑。

景西音略微掀了掀眼皮子:“猜得到是我?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可就算我小瞧了你又如何,你如今还不是我的砧板上的肉吗?”

“景妹妹,有些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了,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姜曦禾抬眼环顾了一起,“你一个大臣之女,怎么手中会有如此势力啊?”

“哦,自然不是我的,就如你所言,我不过是大臣之女,哪里能请得动这些人。”景西音慢慢的笑了起来,“看在你活不久的份上,我不介意告诉你,他们是谁的人?”

“谁啊?”

“和你有仇之人。”景西音心情大好,“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人都很眼熟吗?”

姜曦禾不动声色的一一看过去。

每看一个人,心情就要坏上一分。

是啊,她怎么说姜孟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回来这里,又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原来是在这里下了套。

只是可怜了景西音,竟然就这样被他当做了靶子。

这事若是成功,两人皆大欢喜。

若是失败,姜孟希往后一站,直接就可以将景西音推出去。

这如意算盘的确打得不错。

姜曦禾十分有闲心的分析着两人日后的局势,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改过。

景西音最讨厌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样子,仿佛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一般。

她从身边的侍从的手中抢了剑,提着剑就直接冲了上去,她也早就料定了,姜曦禾看着这般娇弱,哪里会是她她的对手。

她虽然不会武,但小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底子的。

可就在景西音冲过去的时候,姜曦禾顾不得脚底疼的厉害,直接就往旁边一让,景西音没有控制好力道,直冲冲的就朝悬崖那里摔了下去。

“啊!”尖叫声倏然响在耳旁。

姜曦禾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景西音的腰带,可就算如此,她的半个身子还是悬在悬崖外,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曦禾:“不要,不要放手。”

“不放手可以呀,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姜孟希勾搭上的。”

“不是我!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景西音抓着姜曦禾的手尖叫道。

“是吗?”姜曦禾轻挑起了眉头,刚想说什么,感觉身后有寒意逼近,她蓦然回身,就见一柄大刀,对着她们两人直直的侃了下来。

月华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