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二人到了市区去,还是找了很多地方,凌晨三四点,这个地方都沉寂了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拦了出租车回去,那出租车司机也不打表,直接就要一百元,不然不走,这个时候很难找到车,阿文也只能答应了,杜简抬头看那司机总看着后座的阿文,眼里的轻蔑怎么也掩不住。
最后竟然轻挑地说:“美女,看你这样子是今夜没客人,不如去公园一趟,我免你一半的车费啊。”
“好啊,不要带T,你敢吗?”阿文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抬起头,有些狠地看着他。
“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叫个兄弟过来,你的车费不用给了,如何?”那司机越说越过份。
“好,你叫多少人来,我都没问题。”
“不行。”杜简赶紧阻止:“阿文,别糊涂。”一本正色地看着那司机:“好好开你的车,我可是记着你的编号了,如果你再不正经,我立马打电话去投诉你。”
结果司机脸色不好,把车子开到加油站,说没钱加油让阿文先付车费,然后叫她们先下车一边等着,直接就一踩油门走人,气得阿文将手里的包砸了过去:“王八蛋,你给我停下,停下。”
然后脱下高跟鞋,还要砸过去,杜简拉住她:“算了,你就是砸了,又能砸到他吗?”
阿文别开眼,一脸的恼气,美丽的脸在凌晨清冷的路灯下,那样的无楚,可怜。
杜简去捡起她的包,拍拍上面的尘回来还给她:“也不太远了,就走回去吧。”
走着阿文感叹地说:“王姐,谢谢你今晚陪着我,真的。”
“如果真的谢我,以后,就好好爱惜你自已吧。还有,别人那样轻视你,你也不要把你自已轻视了,如果你真的染了病还这样,到时只怕对社会,对你都更不好。”
“王姐,你跟我说法,我也不懂的,我只有初中毕业。”她悲哀地笑了:“我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时还不是要嫁给别人的,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赚钱,到时给我弟读书,娶媳妇。”
“不容易啊。”杜简轻声地说:“阿文,越不容易,就越要努力才是。”
“我现在努力什么啊,我是个小姐,我还染了可怕的病。”她尖锐地叫了起来:“你以为你是拘留所的人啊,老跟我说这一套一套的,说完之后,还不是要我们去侍候着那些大爷们,你以为,每天我赚的钱里,估计就有一部分进了那些人的口袋,他们的腰包都是我们养肥的。”
“好了,不要说了阿文,现在不是在你家里,是在大马路上。”
“来啊,抓我啊,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死我也不怕。”越说越是激动,也留意脚下不平的路,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往前狠摔了下去。
摔得痛了,她坐在路上把高跟鞋脱了扔到大路中间,然后骂着:“就连这破鞋也来欺负我,凭什么啊,就因为别人都叫我们破鞋吗?合着就是双鞋子,也看不起我。”
杜简叹口气:“不过是双鞋子罢了,阿文,何必这样置气呢?”
“王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么个人,你走你的吧,不用管我的,我又不是你的女儿,像我这么污脏的人,你也是瞧不上眼的,你女儿难道会跟我一样,随便就可以让男人睡吗?五十块一次我都做过啊,还有啊,七十的老人,这有什么呢,反正我看中的不是人,我只是要钱而已,我时不时的,还要被房东睡,还要被收保护费的人睡,睡后一毛钱也没得给,我还得屁都不敢吭一个,我都不知我是什么东西了,我比狗都还不如,他们这样欺负我,那就来吧,我现在的恐挪惧,他们都可以跟我一起尝一下,凭什么我就要在地狱,而他们就要做上帝,我不甘心。”
“哪有人天生就是污脏,阿文,你要是这样看你,我还就真看不起你了,病了怎么了,你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少的艾滋病患者吗?是,没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来报复社会啊,不要让你自已越陷越深了,阿文,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你真的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到时你就一点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难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回头的机会吗?”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杜简:“这也是我自已选择的路,我怨不得别人,我曾有机会回乡下去结婚,可是我又出来了,我还重操旧业赚这些污脏的钱。”
她似乎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伤心地大哭着,杜简跟在她后面,静静地看着她哭,也许哭一场发泄出来会更好一些。
如果她的人生和阿文这样怯懦往前,她不知比阿文要惨多少倍呢,林宴前一辈子跳楼的隐密是什么,她不是很清楚,可能下意识地,这*的主人要把这些可怕的事隐藏起来不想让谁知道。
哭够了,也走累了,阿文这才说:“王姐,其实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就是现在找不到阿玉,我很焦燥,也不知要说什么好,我觉得我自已挺没有用的,我答应她哥哥会照顾好她的。她要是在外面过得好,我也不会再联系她,免得让她害怕,可是她打电话说救命,我就得找到她,要不然她哥哥问起,我怎么跟他交待啊?”
杜简便问她:“你也知道她知晓你有病的时候,马上就搬走了,她无情,你怎的还这样念着旧情,就因为你答应了她哥哥吗?”
“是,她哥哥跟我说,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说话当金子使,他还说像我这样的人,心肯定是善良,美好的。”
就这样人家说这些漂亮的话哄一哄,阿文就当真了,或者也不是哄吧,但是阿文这么看重,是因为这些话里带着很多尊重信任她的意思。
其实阿文,也是很想得到人的尊重的。
杜简心疼她不已,天微亮这样走在街上,披着一身的疲累和绝望走得摇摆,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贱踏的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