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带着几分自豪地推开了想要驾车的魏岳,衙内利落地跳上了那辆几乎被沙尘裹满了的丰田皮卡车。几乎是在唐国铭等人刚刚登车的同时,衙内已经用力踩下了油门,顺着来时的车辙痕迹飞驰而去。
侧耳听了听引擎发出的细微轰鸣声,坐在了驾驶室中的唐国铭微笑着看向了驾车疾驰的衙内:“车改装过?”
自得地点了点头,衙内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驾车驶上了一条很是破烂的砂土公路:“不改不行!这地方漫天沙尘的,空气滤清器三天之内就能堵成一块结结实实的土疙瘩。”
看着窗外随风飘飞的尘土,唐国铭应声说道:“不光是改过了空气滤清器吧?轮胎也动过了?”
抬手指了指坑坑洼洼的砂土公路,衙内苦笑着应道:“这也是不改不行。就这样的道路状况,在金沙丘地带都算是上等的了。有些地方完全就是从沙砾和石块中间硬生生碾出来的道路,一般的轮胎到了这儿,不出一个星就就废了!而且......”
猛地一打方向盘,衙内驾车绕开了一块看似平坦的路面:“上个月开始,道路上已经有人洒三角钉来扎车胎了。”
眯着眼睛看向了道路一侧的山梁,唐国铭低声应道:“不光是有人洒三角钉吧?那边还有人盯着咱们!”
从车窗中探头看了看道路一侧山梁上几名大大咧咧聚拢在一起的、携带着单兵武器的黑人青年,衙内见怪不怪地应道:“从工程开工,这帮人就开始在工地周围看着我们了。以往还遮掩一点形迹,现在......已经完全是明目张胆了。只要发现我们工地上人多,这帮家伙立刻就会通知他们的同伙去抢劫我们的宿舍区。一旦发现我们宿舍区人多,那用不了半小时,他们肯定跑去祸害工地。”
唐国铭:“宿舍区遭受的损失大么?”
衙内摇了摇头:“要说损失倒是不大。大家都是出国来打拼的,谁身上也都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带着。就是觉着......挺恶心的。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穷疯了,跟一帮蝗虫似的。连我们的员工晒在外头的裤头都抢了带走。”
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唐国铭从后视镜中看着那些聚拢在一起的黑人青年问道:“那工地上的损失呢?”
微微叹了口气,衙内苦笑着应道:“开始的时候没经验,让这帮家伙楞生生抢走了一台挖掘机,还毁了两台铲车,再加上被破坏的其他工程设备,咱们足足耽误了一周的工期。后来......伤了咱们五六个人,可工程设备都保住了!”
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唐国铭看着道路一侧隐约可以看到的一些板房说道:“那就是工地的宿舍区?”
“对!”
“过去看看!”
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了唐国铭,衙内应声叫道:“不是说绕着工地走一圈么?不看了?直接去宿舍休息?”
唐国铭抬手指了指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的板房屋顶:“整个工地最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两个重要的节点,把这两个点看好了就行。我们的人手不足,目前只能这样。”
衙内耸了耸肩膀:“行!这方面你是专家,听你的!”
也都无须循着道路前往工地的宿舍区,衙内猛地一打方向盘,从略有些崎岖的荒原上直接碾了过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车停在了工地宿舍区外围的壕沟前。
从车窗探出了半截身子,衙内大声朝着壕沟那头把守着一座钢质吊桥的工人大吼起来:“把吊桥放下来,咱们的客人到了!”
伴随着衙内的吼叫声,几名身穿橙黄色标识背心的壮汉,立刻转动着巨大的绞盘,将沉重的钢制吊桥放了下来。
借着丰田皮卡车驶过吊桥的档口,唐国铭探头从车窗处看了看足有三四米深的壕沟:“这壕沟能管用么?”
稳稳当当地将车停在了宿舍区的院子里,衙内利落地跳下了车:“防君子不防小人。大规模的抢劫,压根就不是这种壕沟防御得了的。那帮种植恰特草的家伙从来都是直接朝着沟里跳,然后用他们携带的伸缩式梯子爬上来......”
不等衙内把话说完,早已经灰头土脸的潘冠已经从车厢上跳了下来,接应上了衙内的话茬:“然后抢夺吊桥的控制权?”
朝着潘冠点了点头,衙内一边引领着唐国铭等人朝着最大的一间宿舍板房走去,一边朝着潘冠应道:“是啊!抢占不了吊桥,他们抢走的东西就有限。否则的话,怕是连板房都要被他们拆了带走了。”
才刚走近那间最大的板房,唐国铭的目光已经被一座建立在几幢板房之间的恒湿大棚吸引。指了指那座隐约透着植物绿色的恒湿大棚,唐国铭饶有兴趣地问道:“种的什么?”
像是早料到唐国铭会对那座恒湿大棚产生兴趣,衙内眉飞色舞地应道:“菜!常见的品种几乎都有,基本上能让工地上所有人员隔三差五的打个牙祭。”
同样是一脸自豪的模样,魏岳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笑呵呵地朝唐国铭说道:“这都是工地上的老员工们弄出来的。早些年他们跑非洲其他地方干活,就发愁买不到合适的蔬菜,当地人根本就不擅长种植,仅有的一些蔬菜吃起来也不是那个意思。后来他们也学精乖了,随身的行李里头带上点蔬菜种子,走到哪儿种到哪儿!”
弯腰抓起了一把松散得像是面粉般的沙质土,潘冠很有些惊讶地低叫起来:“这么贫瘠的土壤,居然还能种出来菜?你们本事不小啊!”
话刚出口,一名身穿着橙黄色标识背心的中年人刚好从恒湿大棚中端着一筐蔬果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接应上了潘冠的话茬:“再荒的地,只要肯下功夫,总是能有收成的!早听所你们要来,这两天我都没舍得上大棚里摘菜了,就等着今天能给你们做一顿家里的饭吃呐!你们先歇歇,饭菜一会儿就得.......”
口中很是热闹的絮叨着,那端着一大筐瓜果的中年人自顾自地走进了那用来充当餐厅与厨房的大板房中。不过片刻的功夫,菜刀与砧板撞击时的脆响,已经隐约传到了唐国铭的耳中。
随手撒去了抓在掌心的砂土,潘冠很是感慨地叹道:“这就是种族天赋啊......中国人不管走到哪儿,从来都看不得眼前的土地撂荒,总得种点什么才好。”
赞同地点了点头,唐国铭也是微笑着应道:“我倒是觉得咱们中国人的种族天赋是.......生存!不求人、不求天,脚踏实地,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从土里刨食。哪怕环境再是险恶,中国人也都能活下去,而且......能好好的活下去!不管走到哪儿,中国人都可以把脚下的土地,变成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