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木对北冥锡的印象很好。
他觉得这个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像是个面善的。
所以当发现对方跟自家干女儿聊天时,他只是乐呼呼的在后面看着。
“曼莎,你说让小云儿跟镖师一起走如何?我们出点钱,让镖师护送小云儿去东漓吧。”
塔塔木知道赫连云露执意要走,有些惋惜的同时,也尊重她的决定。
看见被镖师护送的少年,忽然动了花钱雇人送小云儿去东漓的心思。
曼莎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点碎银子。
“这是阿爸给我的零用,先给小云儿吧,既然是塔塔你认的女儿,那也就是我曼莎的女儿。一切都照你说的做。”
原来,曼莎的父亲早些年从塔塔部落脱离,去南部贩卖了珍珠、苏木、沉香,毡帽,一来二去赚了点小钱。
虽然现在老人家在南部定居了,但心里还惦记着自幼许配给塔塔部落少主的大女儿。
所以,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会塞给她点零用。
看了一眼曼莎手里的碎银子,塔塔木摇头道。
“曼莎,我不能拿你的钱。这样吧,我们去前面的镇子找个商户,卖几批小羊羔,先换取一些零钱。”
“塔塔木,我们的小羊羔不多了。”
“没事的,明年就会多的,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好吗?”
塔塔部落原本富硕,但是由于战乱,损失了不少骆驼和羊羔。
所以最近有些没落了。
但是即使如此,塔塔木也觉得自己不该让自己的女人掏钱。
“这些钱你放着,我塔塔木会对你好的,以后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前面的小镇你若是有喜欢的胭脂水粉,也买些吧,我给你付钱。”
曼莎小脸一红,娇嗔的看着塔塔木。、
“呆木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呀。”
塔塔看着曼莎难得娇羞的样子,看直了眼睛:“同样的道理,我的,也是你的。所以听我的,买。”
“好。”
曼莎心里是欢喜的,她和呆塔塔的感情一直都没有进展,这次因为外来的一个小姑娘有了突破口。
看来是因为缘分。
*
绿洲里的小镇,有药铺,也有贩卖食物和牲畜的小铺子,十分热闹。
大大的圆顶毡房错综有致的坐落在一条弯弯的河流之间,
赫连云露坐在骆驼上,北冥锡走在她的身边。
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吃的看,他笑。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赫连云露摇摇头,抓着骆驼的一戳毛:“不用了。”
北冥锡也不听她的,自顾自就去各个铺子转悠了一圈。
因为他长得俊美嘴巴又甜,笑容又暖,就算是番邦的阿妈卖枣子都会多塞几个给他,更别说好喝的葡萄酒了。
那简直像是不要钱似的,买一大瓶还附送小小瓶的。
据说是给他尝尝鲜。
赫连云露小小的一双脚穿着一双小小的绣鞋,他怕她冷,给她拎了一双鹿皮小靴子来。
“找个地方换上。”
他轻轻的把鞋子递到她的小手里:“这是礼物,不用担心,我送你的。”
人家都买回来了,钱也花了,她现在让他去退了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
他真的好有钱呀,鹿皮靴子好贵的。
“要不你把你的地址给我,等我找到亲人,再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她不太想让不熟悉的人破费。
“不用。”
他失笑,谁在意这点小钱,他想要的是她接受他的礼物。
“乖,把鞋子换上,我给你买了吃的。”
“那多不好意思。”
赫连云露恍然觉得这个小哥哥对她太好了,不仅温柔的吓人,还舍得对她花钱。
明明她都害得他差点被劫匪抓走了,仇将恩报也太可怕了吧。
谁有这么宽广的心胸呀。
他看出她犹豫纠结的心情。
好在她年纪还不是太大,虽然已经会隐藏心思但是小动作还是明显。
他对着她浅笑。 “不用不好意思,萍水相逢便是缘分。我也有妹妹,只不过她比你小,你就当成全我爱护妹妹的心了。换上吧,买都买了,扔了就浪费了。这鞋子的大小也不是妹妹能穿的,换的话也太掉我的价了。所
以,送你就好好收着。”
他太聪明,把所有她能想到的借口都给阻断了。
包括她原本想说的那你带回家给妹妹穿啊。
他轻笑着靠近她,视线依旧迷离:“这对我来说,只是几个小钱,花钱买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那好吧。”她屈服。悬着的心宽慰了不少:“那还真是托了你妹妹的福气。”
赫连云露掂量着小靴子,不再矫情,伸手去脱绣鞋。
“慢着。”
北冥锡拿了一块毯子,把她团团围住。
“在里面换,别让别人看见你的脚,姑娘家的脚不能给别人看。”
“可我还是小孩子。”
她低声喃喃,乖巧的在他的维护下换起的小靴子。
不大不小,正合脚。
“怕你脚冷着,我让阿婆在里面放了羊绒鞋垫,现在有没有暖和一点?”
他的声音从毛毯外面传来,她换好鞋子,轻轻的拉开那圈成一团的小毛毯。
看着他,嘟囔着嘴。
“嗯嗯合适的。哥哥我渴了,有没有喝的呀。”
北冥锡低头看了一眼。
“只有葡萄酒和果子酒,你可以喝点点果酒,但是只能一点。”
她伸手,舔了舔小舌头,早就迫不及待了。
“只要是喝的就好了。”她不挑。
“等会儿,我用火烤一下,有点冰。”
说着,他跑去不远处的小摊贩,借了烤羊腿人家的炭火,暖了一下果子酒。
热好酒之后又很快的跑回来,把果酒递给她。
“哥哥你事情好多呀,冰的喝下去多舒服呀。”
听到她的抱怨,北冥锡轻蹙了一下眉。
“不是什么好事。”
“……”
赫连云露很聪明的沉默了,因为感觉对面的小哥哥刚才好像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生气她也不知道。
捧着果子酒,越喝越觉得好喝,到后面,她有点点迷醉。
不是醉酒的那种,而是吃饱喝足走不到路的人那种慵懒和萎靡。
“嗝。”
打了个酒嗝,她绯红的小脸蛋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樱花红的唇小小的,一起一合,依稀可以看出绝色的轮廓。
看见她喝的有些呆呆的。
他开始接连不断的投喂她。
干葡萄,剥好的核桃仁,酥油饼……
她只是张张嘴巴,张嘴,咽下。
张嘴,咽下。
周而复始。
*
嵇环在暗处看的眼睛都冒火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
他明明是让小徒弟来吃苦锻炼的。
结果因为这个臭小子,那小机灵鬼简直跟来旅游的一样!
坐享其成,还迷糊糊的张嘴。
哼!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怎么会有这样不长眼的臭小子。喂什么喂!”
“老嵇,算了算了,那丫头还小,别逼得太紧了。七岁而已,这样不错了。”
陪嵇环来的同样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俊美男子。
他拉了拉嵇环的袖子,阻止他上前去破坏。
“你这小徒弟的天赋已经很好了,在昆仑雪域锻炼她锻炼的那么狠,现在又把她抛在人生地不熟的晋北自生自灭,她不但没有遭遇磨难反而过的这么滋润,这难道不是一份卓越的能力?”
嵇环一噎,难得是难得,谁叫那丫头比相貌更吸引人的是性格呢。 好友又道:“你也看到了,那丫头把脸蛋抹的那么黑,脸上又带着骇人的胎记。就这样,她还能混的风生水起,你以为所有七岁孩子都有这样的胆色啊?哎,你这师傅做的,是不是真的只有她可怜兮兮
的被人拐卖虐待,或者是被人欺负拿个破碗乞讨你才开心?”
嵇环连忙否认,怎么可能,这可是他最疼的小徒弟啊。
他哪里舍得。
“别他妈乱说,我哪里舍得让她受这份苦,但她也太顺了吧,这路途都走了一半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看她过的比我们都好!”
好友听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自己几天前的衣服,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已经几天没有洗澡了。”
嵇环也冷下了脸,他难道不是吗?
一刻不盯着就怕小徒弟被狼给拐跑了,又怕她被地头蛇给欺负了。
他是眼睛都不敢乱眨。
“过几天吧,等丫头走到东漓,把她送到使臣队伍,我们再去东漓找个地方泡温泉。”
好友迟疑了一秒钟:“你真的准备让她一个人走到东漓?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样锻炼她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把她丢在丛林里。”
“你懂什么。”
嵇环瞪了他一眼,说道。 “她的身份,以后脱离的了跟人打交道?若不是从小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她就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懂辨别什么人是好什么人坏。我这是让她自己去感受,自己去体验。我的用心良苦在你眼里怎么就
这么不值钱?你还是不是我的知己,这么不上道。”
好友被说的耳朵都嗡嗡的响,擦了一把脸。
他还真不明白了。 “她的身份?你小徒弟是什么身份啊,我还真不知道。呵,难道是皇亲国戚啊?还需要从小见识好人坏人,得了吧,你以为一个千金大小姐一辈子能见多少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如多教教她琴棋
书画,以后找个好夫君。”
“迂腐!”嵇环冷哼:“求人不如求己,自助者天助之。我家乖徒儿自己就是人中龙凤,哪里去要靠找个好夫君才能活。”
“好好好、”好友无奈扶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了个金枝玉叶呢,这么娇贵。” 嵇环沉默,谁说不是呢,可谁让他家小徒弟就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