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赫连云露下一秒就收回了手,狡黠的眨眨眼睛:“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养成了不喜欢别人碰触的习惯。
在宫里,也是连沐浴都不假他人之手。
因为她的挣扎,北冥锡下意识的松手,她立刻从他手里接过装满冷水的牛皮水囊,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水囊不陈旧,还很新,和少年贫困的形象不符合。
但是她没有多想,自己顾自解释自己甩开他手的原因。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师傅说了,女孩子的手,只有未来的夫君才能牵手。所以,你以后也不可以随意牵姑娘家的手,只能牵未来媳妇儿的手。呀,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
小小的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她怎么忘记了呢,这放牧小哥很有可能娶不起媳妇儿。
听说这晋北之地本就贫困,被凤鸣打败之后更是有许多家庭流连失所。
贫困的城市想要富硕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起来还是自家父皇造成了这种局面,她可得把身份掩护好。
不能被人发现。
想着,她干咳了一声。
“哥哥,你知道去东漓怎么走吗?”
这么短的时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找一个知道路的晋北人,而且,大人,她有些信不过。
若是这小哥知道怎么去,她就跟着他放羊好了。
“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能带我去,我可以付你钱的。”
少年没有回答她。
她有些难受,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错过了他给的回应。
到底知不知道啊。
“哥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过往的路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就有不怀好意的人往这边走。
*
已经观望了许久的两兄弟彻底的看上了这个小娃娃。
怕是哪一家走丢了的娇小姐吧,穿的这般金贵……
“大哥,你瞧那么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长得多水灵好看呀,我长这么大也没有看到有哪家小姐长得这般好看。”
说话的中年人贼眉鼠眼的,看着赫连云露跟个瓷娃娃似的,就起了拐卖的心思。
“大哥,这样的货色能卖多少钱啊,要不,我们把她带走,卖给青楼?”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看着捏着袖子站在路中间堵着小少年的赫连云露,似乎在思考实施的可行性。
“万一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你和我就吃不了兜着走。”
看见大哥起了心思,另外一人的胆子瞬间就大了。 “大哥你别怕啊,我们可以把她拐走带到别的城市卖啊,现在这晋北乱成一团。丢了孩子的人家多了去了。而且,嘿嘿,拐了这孩子只有你知我知,有什么关系呢?要是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可以找个小
城市逍遥一阵子了。”
三言两语就被人劝动。
“嗯,就照你说的办。”
两个贼眉鼠眼,不太像是好人的人不断的接近北冥锡和赫连云露,两个人有预谋的摆出了一副好人的模样。
两人靠近还没有说话,北冥锡就扯了扯赫连云露的袖子,浅笑。
“好嘛,我带你回家就是了,别和老爷闹了,他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受了欺负,还不掀了这晋北的天。”
赫连云露低头看着扯自己袖子的少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见陌生的两个人的时候。
下意识的朝他走了一步。
“那还不咋地,爹爹那燥脾气。”
北冥锡看着聪慧的少女,漆黑的眸温柔了不少,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
“只要小姐认个错,老爷也不会砍了小的的腿了。”
两个小哥的笑容刚扯出一半,就瞬时间僵了。。
掀,掀了这晋北的天?
砍了这少年的腿?
这小姑娘是谁啊,莫非是哪个惹惹不起的家族。
“大,大哥,要不我们,撤,撤吧。”
最开始提出要拐跑这个小女孩的人心虚了,这不得了了,惹上大家族了。
听着好像还是土霸王。
用蹩脚的方言交流,两人就怕被对方听懂了自己聊的内容。
“这小姑娘的爹不会是南疆王蘼北望吧,草,这么倒霉,一出门就撞见了一个豪门大小姐?南疆王蘼北望可是个火爆脾气,快走,快。”
两个人尴尬的笑着,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就跑了。
*
赫连云露当然看出了那两个人不是好人。
有贼心,胆子到还真小。
怕她姑父啊?
真希望姑父能快快整治晋北,把这些坏人都抓起来。
想着,她笑嘻嘻的朝着少年走了一步。
“哥哥你怎么看出他们是坏人的,你刚才好聪明的。”
“……”
北冥锡收敛了唇边的笑容,深邃的眸在她身上流转了片刻,像是重新打量她一样,把她从头看到尾。
又不说话?
赫连云露瘪瘪嘴巴,怎么回事呀。
惜字如金呀?
她就不相信了。
“哥哥,我们快走吧,不然他们等会儿又该追上来了。”
北冥锡摇头,对着她笑:“你自己上路吧。”
跟着她,实在是太惹人眼球,不用多久,他就会暴露的。
而一旦暴露,他这罗刹殿少主的身份,相当于毁了一半。
在历练期,谁都可以把他从看似自高无上的地位上拉下。
谁都可以。
“不要。”赫连云露摇头,灵动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悠着:“除非哥哥你告诉我,去东漓怎么走。”
北冥锡还真的耐心的给她画了一幅图。
羊皮卷轴上是用墨炭勾画的路线,他怕她看不懂,本来想解释。
却没有想到她只是拿了东西,转身就走了。
表情也不带留恋。
“谢啦。~”
北冥锡第一次因为别人接受自己的拒绝而……心生怒意。
*
角落里,南宫瑾吃着叫花鸡,看着远处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嗤笑了一声。
“太子爷肯定因为那个小姑娘缠着他生气了,你看看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呢。”
容潜才不相信呢,南宫瑾看事情一点都不准。
“才不是,我猜啊,是因为主子爷发现自己易容之后魅力下降了连个小姑娘都不理他了,心里伤心呢。”
南宫瑾敢用少年的尊严来打赌,他们家主子爷心里才没有小姑娘这种生物。
“我觉得不会。不过,圣尊这次考验主子的任务实在是太难了,主子爷还不能把我们带在身边,那他岂不是要饿肚子了,我记得他没有钱。”
容潜不客气的踢了南宫瑾一脚。
“可以偷啊。”
“你……”
南宫瑾小小一张娃娃脸含着怨气:“你干嘛踢我。”
“因为你欠踢呀。”
南宫瑾沉默了一会儿,才懒洋洋的舒缓了一下筋骨。 “不过别说,不在主子爷身边之后,我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呢。主子爷自从来了凤鸣之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再也没有见他笑过。连我们接近他,他都一副戒备的样子,你说……屠城之乱中,
主子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过了一年才会说话,是不是被人下了毒药毒哑了?我现在有点怕跟着他。”
“你找死啊。”容潜看这人是胆子越发的大了:“不就是因为圣尊也想培养你吗,你就忘记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了、”
“我才不会忘呢,不过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跟着主子当一个仆从啊?”
容潜一副跟着主子我骄傲,你管我啊的表情。
“好,算你忠贞。那现在呢,我们还继续跟着吗?还是别了吧,我们跟着主子暴露的可能性更大,我们的防御追踪能力比起殿里的高手简直不够看的。”
十多岁的少年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别跟了,让主子自己度过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算是为他好。”
南宫瑾也跟着沉默。
很久之后,他丢了啃的很干净的叫花鸡的骨架。
“那如果主子爷出事了怎么办?”
容潜沉了脸:“呸呸呸,出你个头。主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你出事他都不会出事啊。”
南宫瑾耸肩,顶着一张娃娃脸,转身就进了酒窖。
“我在酒窖待一个月,有事你在晋北的酒肆找我就好。”
容潜一听见南宫瑾又要去喝酒,就也心痒痒:“别呀,带上我。我也想去。”
“走吧,一起。”
*
赫连云露完全就不是会迷路的人。
她的方向感出奇的好,所以,就算是一个人也敢在一望无垠的草地里走。
北冥锡再次见到她,她已经变了样子。
不狼狈,那也没有以前那么惹眼。
脸上可以的抹了不知道什么颜料,反正黑了一大圈。
而且,她很聪明的在脸上贴了一块类似于胎记的物体。
让人看一眼,就不会想看第二眼的那种。
风水轮流转。
他坐在马车上,透过飘窗看她。
她坐在沙丘里一个小骆驼身上,身上套着羊毛外套,手中捏着一大杯山羊奶。
跟着牧群游走。
带她的人,是沙丘最有名的牧羊人,以心慈面善著名,是个很好的人。
“少爷,你在看什么呢?”
被雇佣护镖的男人很是恭敬的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
长得可真是俊美啊,跟神仙似的。
而且,很高。
他到底有几岁?
看不出来。
那一身非凡的气度,低沉的声音,像是灌了铁水,有千金重。
“看一只很可爱的小狐狸。” “狐狸?”镖师愣了一下:“哪儿呢,这绿洲也会有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