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锡手指一顿,眼里染上妖红的薄雾:“怎么,连道士都是我的情敌?”
这男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吃醋罐子。
她回眸看他,他的表情淡淡的,一双眸,却带着薄怒,那丝怒意,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
是动了真情的模样。
握紧了宽大的衣袖,她摇晃着大长腿,装作不经意的挪开了眸。
“脚好酸哦,我们回去吧。”
“我来背。”他极其自然的从她那里接过背篓,自己背上。
不明所以的扫了一眼男人深邃的眼眸,她拉着他往回走:“快些,咘离该醒了。”
北冥锡看着她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袖,很配合的跟着她走。
他的腿特别长,迈一步,抵得上她一步半,可是他偏偏能够契合她的脚步。
一时无言。
她莞尔,现在两个人竟然已经演变到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地步了吗?
*
等回到驻扎地,先进帐篷,发现自家儿子睡得香甜,赫连云露才放心出来煮药。
凤凰城气候还是比较温暖适宜的,大中午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外面吹吹风,炖着药。
也是非常享受。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北冥锡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的说着。
“你那三千美男,怕是要化为三千美人骨了。”
三千美男。
不是吧?
拧了拧眉,顿时困倦都飞散,赫连云露感觉自己要心疼的飞起来了。
当初为了造成她喜爱男色的谣言,她的属下们可是从天南海角收集了各具特色的美人儿去孝敬她。
“你人在这里,怎么做到的?”
“你不是相信我深藏不露吗?恭喜你,猜对了。”
反应过来的赫连云露瞬时间感觉心都被挖了一个角。
她花费数年功夫布的局啊!
她连小手都没摸过的天南海北的美男子啊!
看着女人一副肉疼的表情,北冥锡是又怒又好笑。
“你该庆幸没有碰过他们,我勉强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以后别见了,不然怕是连美人骨我也不乐意留。”
草你大爷啊。
杀生还有理了不成。
“暴君!”
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啊,她前几天才跟他嚣张,看看是他灭的快,还是她收集的快。
今日不过是再次挑衅了他一番,他就告诉她,对她的势力下手了?
素眉一挑,赫连云露抿唇,思考这这事的真假。
*
看着女人有气无力的模样,北冥锡深邃幽暗的眸子,带着燃烧一切的炽热。
“撑死我不乐意看见你金屋藏别人,那房子反正也是奢华过度,所幸毁了,就当造福百姓了,也省的无数好男儿被糟蹋。
“北冥锡!”赫连云露咬牙切齿:“你说,你把本殿的藏凤阁怎么样了?”
“你猜猜?”
“猜你个头。”赫连云露气过了头,反而冷静了:“你自己说。”
北冥锡把玩着自己指尖的铃铛,挑弄着那红色的流苏:“不猜,我就告诉你吧,一把火烧了。”
赫连云露一脸不信:“少来,要是烧了本殿会没得到消息?”
*
“主子,帝都来信。”就在此时,凌枫快步走了过来。
赫连云露明艳绝色的小脸顿时浮现了一缕紧张!
嚓,什么鬼,说来就来。
伸手,将柔顺的黑发顺到耳后,她盯着凌枫。
凌枫被盯着。
心里幽叹,云峥啊云峥,不是兄弟帮你,而是这古越太子着实霸道不凡,怕是表面不露痕迹,实则坐观全局的人物。
她轻扫了一眼表情晦涩的属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何事如此急切?”
凌枫脸色微变,斟酌用词道:“主子,您皇城的藏金屋着火被毁了,据说是忽来邪火,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属下觉得这事有蹊跷,其中必定有诈,需不需要彻查?”
身上的气息波动了片刻,赫连云露云淡风轻的说道:“算了,就当造福百姓了,你下去吧。”
凌枫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北冥锡:“那需不需要属下继续派人收集,这可是殿下您费尽心思埋下的棋局。”
在凌枫说继续收集的时候,赫连云露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男人看残雪的目光都变得冷冷的,暗含杀意。
“本殿身边有这么一尊醋缸,你觉得还需要继续收集?”
“那,属下告退。”
“恩,休息整理一日,明日启程回帝都。顺便告诉朱雀一声,想办法让夏侯渊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是。”
……
男人,天生有一种领域意思。
危险感的接受异常敏感。
在她知道自己的藏娇阁被烧了以后,就是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北冥锡愉悦的嘴角都浅淡了几分。
“写字是为了静心,怎么,心很乱?”
帐篷里,女人优雅的握着毛笔,一手簪花小篆风流倜傥,妩媚多情。
“略乱。”
刷的一笔,不用思考,练字养神已经是她烦心时候的调剂品。
北冥锡对于女人的过分诚实,感到内心有点小情绪。
“看着点咘离。”
她说着,随手拿过一张宣纸,如玉般的手指轻压着一端纸末,一手提起狼毫,沾墨,再提笔,横竖勾调,动作娴熟。
优雅且赏心悦目的很。
*
北冥锡扫了一眼熟睡中的咘离精致可爱的小脸,那孩子水嫩的肌肤全随了她了,随便一掐,就仿佛能拧出水来。
天气有些冷,她给咘离盖了一层薄被,小家伙有些怕热,肥嘟嘟的小长腿夹着被子,嘟囔着小嘴。
软糯的童音不时哼哼着,不知道是睡得太舒服,还是睡得不舒服。
微微翻了个身,咘离肥乎乎的小手抓住北冥锡的手,觉得凉快,蹭了蹭。
北冥锡揉了揉咘离仓鼠似的略带亚麻的发丝,将他抱回摇篮里。
*
走到她身边。
他向她伸出手:“给我一张宣纸。”
赫连云露下笔张弛有力,洒墨均匀,却因为北冥锡这一句话,笔锋一顿,写毁了一个字。
微微蹙眉:“为何?”
“我心也颇乱。”
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赫连云露干脆把笔放在一边,递了一张宣纸给北冥锡。
一副我看着,你写吧的表情。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心乱?”
“我不问,你就不准备说了?”
北冥锡的眼眸深了深:“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就吃死了我会主动是不是。”
“男人主动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说着,赫连云露顺手把手中的狼豪笔递给北冥锡:“你写吧,我累了。”
对于不按套路出牌的某个女人,北冥锡心里那叫一个阴云密布。
他明明是想听她的解释的。
“写就写。”
不得不说北冥锡的造诣也是颇高,一手狂草写的让赫连云露刮目相看。
形神合一,人字合一,以这个男人的年龄,有如此造诣,实属罕见。
“字不错。”
仔细观摩了一会儿,赫连云露一手放在腰部,另一手放在另一只手腕上,指尖微微的搭着下巴:“这狂草,有怀素和张旭的笔法之意。”
话落,北冥锡的笔锋也是一顿,着力顿重。
“下手怎么这么重?”
有些心疼这好字,赫连云露连忙扶着宣纸,就怕男人一怒之下罢笔。
“怀素和张旭?是谁?”
“书法大家。”赫连云露说着对自己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绝世的狂草大书法家。
“凤鸣帝都都没有听过名声的书法大家?”
“……”
“听说凤鸣长公主不学无术,娇蛮无礼,只喜男色,文墨不通,琴瑟不懂,怎么还有机会认识书法大家?”
赫连云露被北冥锡的忽然发难惊了片刻:“不不不,他们是古文里的书法大家,我只是照着古文学习观摩了一下。”
“哪本古文,下次借我看看?”
“……”赫连云露嘴角一僵,借你?你要穿越去看吗?
北冥锡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眯起,带着凉意的手指微微的探向赫连云露的发丝,一声轻叹在马车中响起:“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
“不会是真的吧?”
赫连云露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脸有些臭的傲娇男人。
北冥锡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赫连云露无奈扶额:“他们,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可在世人眼底,他们每一个都是你的男人,不是吗?”
男子邪魅的眸子里带着妖艳和内敛的霸气,一个不是吗问的略带凉意,赫连云露的心跳乱了一秒。
“恩,张三李四,总逃不过的。”
……
赫连云露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把移开楠木镶竹茶几上的杯盏,半个身子倒了下去。
秋日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半掩着她的情绪。
他们都知道一旦回到帝都,那就是风云色变,现下的安然,尽数将被帝都巨浪撕碎。
哪怕现在岁月安然,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招惹了我,心里还想着张三李四,赫连云露……”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难耐的情绪,听的人心痒痒的,隐约嗅到那语气下分同寻常的暴戾和嗜血。
她打断即将心潮起伏的他,一撇红唇,半手托腮,把玩着他的指。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我挑拨的你心里痒痒?”
两人视线对碰,一个慵懒随意,一个幽深如无底洞,邪火肆虐。 北冥锡喉腔的喉结翻滚着,看着眼波潋滟,撅着红唇的她,薄削的唇就贴了上去:“从来都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