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将吴大化关押在县衙大牢的牢房中,江抒便命一个狱卒前去湖州请这湖州府的知府,然后与怯羽、秦桑中在长兴县留了一晚,待到次日那知府赶到,把事情给他交代清楚后,方才上路。

只不过,因为被吴大化劫持这件事情,情绪低落,她也没有了去嵩山少林寺一观的劲头,便直接与二人沿应天府、淮安府、凤阳府、兖州府、济南府、河间府、顺天府这条原定的路线打道回京。

由于走旱路需要绕路,行程较慢,三个人回到位于顺天府的京城之时,炎炎夏日已经过去,立秋也有多日,正值孟秋七月的下旬。

此时,跟随张蓝桥前去襄阳探亲的屏浅已经回来,倒是那个她至今不能原谅的罗新,据云茯苓所说,他在自己与朱常洵离开京城不久,便也离开了,去了哪里无从知晓。

江抒心知他有功夫在身,为人又相对谨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加上自己也不需要他这个太有主张的所谓的贴身护卫再留在身边,就没有多问,一路走来有些乏累,在府中专心致志地闭门休养起来。

如此几日过去,多日折腾下来疲惫不堪的身子便就休养的差不多。

这日上午,她正懒洋洋斜倚在房间外室的躺榻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册诗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放下手中的诗集,利落地站起身来,向着候在一旁的屏浅道:“随我出府一趟吧。”

“小姐要去哪里?”屏浅不解地问。

“南堂,”江抒想了想道,“两个多月前我与王爷离京之时,在皇墙北大街遇见了利先生,答应回京之后去南堂看他。”

“小姐……”屏浅眉头轻微一蹙,稍作沉默,有些迟疑地看向她,“利先生他……他……”

“他怎么了?”看她这个反应,江抒忙着问。

“他……他已经过世了。”这种事情也不能瞒着她,屏浅小声道。

“什么?”江抒闻言面上一惊,“怎么会……我与王爷走得时候,他还好好的……”

“听说是突发心病死的,都没等到大夫赶到。”屏浅轻轻咬了咬下唇,又道。

“心病?”江抒低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自然明白这不是那个所谓的还需心药医的病,猜想应是现代医学中的那极其凶险的心脏病,面色沉痛地道,“什么时候的事?”

“当时奴婢还没有回京,听说是两个多月前的五月十一。”屏浅略一沉吟道。

“……距那次一别还不到半个月……”江抒垂头缓慢地低喃一句,再次看向她,“葬在了哪里?”

“阜成门外二里沟的滕公栅栏,”屏浅轻声道,“利先生是西洋的传教士,按理应该移葬西洋人的聚集地濠江,是老爷向皇上请旨将他葬在京城的,还给了厚葬。”

“爹与他有些交情,为他请旨也在情理之中,改日你随我去……”江抒本想说让她随自己出城去拜祭一下,但话未说完,突然感到胃中一阵翻滚,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干呕。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屏浅忙向前几步,面带担忧地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胸口常常闷闷的,吃东西也没胃口,看见油腻的还总是犯恶心,许是……”江抒抬头看她一眼,正想找出个原由,陡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动,迅速抬起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