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阮凤致立即摇摇头,略一沉默道,“只是,四娘没想到……”

“没想到抒儿还会来,是么?”江抒轻声接过她的话,微微敛敛神色道,“四娘是以为,抒儿的娘回来了,抒儿就把四娘忘了吗?”

“我……”阮凤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话来,显得有些迟疑。

江抒看她一副不好回答的样子,握着她双手的力道稍稍加大了几分,神情认真地道:“俗话说,生母不如养母恩。这么些年来,四娘一直将抒儿视如己出,对抒儿百般照顾,以前抒儿不懂事,伤了四娘的心也就罢了,但现在抒儿已经知道了四娘对抒儿的好,怎么还会忘了四娘呢。”

“四丫头……”暗淡的光线下,阮凤致望着她那副真挚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自责。

她真是太过小人之心,才会怀疑这丫头的亲娘回来了,就会把她这些年来对她的好都给忘了,还在这里黯然神伤。

这十多天来,她虽没来看过自己,但也从未去万倾堂看过她的生母俞折玉,这些不都从苏嬷嬷的口中听说了么?

江抒看她这个反应,已经隐约猜测到她在想些什么,不想她继续自我责备,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转移话题道:“四娘,现在虽已到了初夏,但晚上风还是有些凉的,您的身子不适合吹风,抒儿扶您进屋吧。抒儿已经让屏浅去厨房取饭菜了,待会儿留下来陪四娘一起用晚饭。”

“好,好,好孩子。”阮凤致感动的双眼微微泛起水光,面上却又挂着欣慰的笑容,任由她搀扶着,慢慢站起身,缓步向屋内走去。

那晚,在四夫人阮凤致的静思园用过晚饭后,又待了许久,直到负责巡院外加打更的老福敲响了二更天的更声,江抒方才带着屏浅回了自己的卿冉阁。

接下来的十几日,方素衣与沈幼安再也没有因为其它的事情而耽搁过,天天前来教习,弄得江抒一直也没有机会出府去探望朗莫。

如此直到寿阳长公主赏荷宴的前两天的傍晚,老夫人方才发话,说是才艺练习就此结束,让她们好好休息两天,养足精神做好准备去参加大后日的宴会。

于是,次日一得闲,江抒便特意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出门直奔朗莫那位于城东思诚坊朝阳门大街路北头条胡同的家。

当她到达朗莫的家门口,推开那两扇虚掩着的黑漆木门进去的时候,朗莫已经能够下地了,正拿着杆长枪吃力地在院子里的一片空地上挥着。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江抒看到他明显比以往清瘦了许多,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庞,也比一个月前刚受伤那会儿苍白了一些。

江抒在就近的一丛翠竹旁站了一阵子,朗莫方才发现她的到来,立即收了手中的招式,稳住身子,抬脚走过来:“江抒,你来了。”

“嗯,”江抒轻轻点点头,大步迎上前去,抬手扶住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有伤在身,竟还练起了功夫,要是扯动了伤口怎么办?”

“放心吧,都养了这么多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朗莫冲她柔和一笑,“这功夫荒废的久了,也该重拾了,不然等到伤好再去巡城的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