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瞬间安静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一样。

C019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为数不多的恐惧,我知道他是真的会开枪,而他也只需要一枪,我的小命就会终结在这个地方。

刚刚还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下一秒就坠入地狱,这种天差地别的反差,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天条。

短暂的对视之后,我心里猛然反应过来,这一枪我不能让他开,开了老子就真的完了。

“等等!”我立马喊了一声,这一声让C019已经扣到扳指上的食指又停了下来,他看着我,眼神中丝毫不带任何情感,就真的像是一台杀戮机器一样,“敢叫住我的人,世界上都没有几个,叫过的都死了,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你会死的更难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完全就是在搏命了,从死路一条中活生生的要去找一条活路。

我说:“你的规则,是谁先完成谁就能射杀对方,但并没有说对方不能躲吧,既然是这样,我躲过了就不算犯规。正如你之前说的一样,规则并没有不允许将对手的东西打掉,没说,就代表规则允许,那么我的动过,也是规则之中。”

C019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说话,但却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接着说到:“规则没说明不可以躲,也同样没说明不可以对先完成任务的人反击,那么我躲开之后的反击,也同样是规则之中的。你既然这么讲究规则,那么自己说出来的规则自然是要算数的。”

后面我留了一句话没有说,这个时候我是在向他找活路,所以就算能够找到反驳的理由,也绝对不能让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被丢了,不然人家就是一句话,我的规则是我定的所以我说了算,现在老子就是要杀你,那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C019沉默着,时间过得无比的缓慢,我感觉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虽然脸上故作镇定,可心里却早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我心里甚至已经有了直接动手的想法,虽然他的枪顶在我的闹地上随时都可能击穿我的脑袋,但只要他没开枪,那么任何一秒钟我都有可能反击,只要确保他的枪离开我的脑袋,那么我也就有机会搏一搏。

他的枪械知识绝对在我之上,可如果是格斗技巧,却也未必。

几秒钟时间之后,这种想法就在我心里占据了主导地位,手里也不安分了,只需要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我就能将他手里的枪格开,生死,就真的是在一瞬间了。

“很好,你的答案我很满意,这一次,算你赢了。”

但就在我准备动手的前一秒,顶在我脑袋上的枪却离开了,C019看了我一眼,破天荒的露出了个笑容。虽然我看不懂他这笑容到底是满含杀意,还是真的对我很欣赏,但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大片的冷汗从我的脊背上冒出,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似乎要炸裂了一样。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太不爽了。

我的第一次对枪械深入了解的课程,就这么在几次的意外和反转中过去了,我活下来了,尽管很不容易,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C019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转变,在他所有的课程中,从来没有任何的侥幸,他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唯一的原则就是:按照他的原则,把所有的事情做完。

他给人的压力是任何其他特战员都不能给的,但同样的,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队伍出现了两极分化,一是被高压击破了信心,开始畏手畏脚,甚至自暴自弃,而另一反面,则是在高压之下出色的发挥出了自己潜力的人,这群人进步飞快,很快就在队伍中成为了佼佼者。

而我,无疑属于后者。

这不是我要装叉,实在是事实就是这样,从一个小白,变成一块老姜,有时候真的能在几天的时间内完成。

还是那句话,被语文老师盯着被古诗,和被人拿枪盯着脑袋学枪械,那可完全是不一样的。要么变得更强生存下去,要么,现在就死了省的少受罪。

在越来越残酷的训练当中,我开始发现队伍里真正强大的对手。

有些人单方面实力不错,但是综合起来之后就弱了,但显然这个地方更考验综合实力,单方面的实力真的不足以构成绝对的威胁。

好比有些人徒手格斗厉害,可当他遇到C008的时候,可能连身都近不了,脖子上已经插了一把飞刀。

而飞刀练得好的人,在有枪械的情况下,也挡不住一颗子弹。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诚不欺我。

但枪练得好也并不代表绝对的优势,任何器械任何武器,都是人手臂的延长,百步穿杨的人不一定不会被赤手空拳的人干掉。

要始终记住的是:没有绝最强大的武器,只有更强大的人!

又是一场C001的徒手格斗之后,我去了一趟医务室,并不是我受了伤,而是想去找eleven聊聊,在这个地方,我唯一还能聊得来的,似乎也只有这个异国他乡的金发碧眼女孩了。

有时候沉默是金,但有的时候,太久的沉默真的会憋出病来。

eleven见到我的时候显得有些惊奇,放下手里的活跳到我面前:“三十六,你好久没来过了。”

我点头,是,我很久没来过了。

eleven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进屋里去坐下了,然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谈不上尬聊,但也没有一个主题,都是随随便便的谈话,但这种随意,却让我长久紧张的心里得到了一些放松。

我有时候在想,eleven这样一个女孩,生活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毕竟,她看起来可并不像是一个能成天面对死亡的女孩。

当然,她和我们不一样,身为医护人员,她最多也就是看看一些死人,偶尔会救一下要死了但是实力很强很被看好的人,除此之外,我倒觉得她挺清闲的。

当早上我从沙滩上跑过去的时候,我时常能看到他在房间里冲我招手,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她站在不远处冲我笑着挥手。

虽然没有多余的话,可这样一个笑脸,却时常让我紧张而又冰冷的心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你上次说,你有一场婚礼?”她话锋一转,突然有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我本来放松的心脏,被她这一句话瞬间带的紧缩起来。

在这个死亡小岛上,我一直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人不能没有过去,但一味的沉浸在过去,就会变得没有上进心了。

我确定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不能让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牵绊了我。

只有出去了,我才能有机会见到他们,见到我过去的生活。

而此时eleven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止不住的一阵难过,深入骨髓的难过。

我紧紧地抓着她给我的杯子,里面有半咖啡,我低头看下去,杯子是透明的,有些像,曾经放在我桌上的那杯奶茶。

我良久的沉默着,她也并没有着急追问,只等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她,肯定很漂亮,是不是?”

我一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喝完了,她喝咖啡从来不加糖,原味的,醇香,但却也苦的厉害。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自己的喉咙,自己的心里,都在一瞬间充满了这种浓浓的苦味。

“是啊,她很漂亮。”我笑着点了点头,“她漂亮的,无法形容。”

“那,为什么你没有完成那场婚礼呢?”她又问。

为什么我没有呢?我也想问自己。

我还想问,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呢,为什么我思念的人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而我,却他妈的莫名其妙来了这一端呢?

算算时间,也是几个月了,时间啊,有什么东西比时间更折磨人的了。

它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流逝人,让你心里的苦楚不停的加剧不停地折磨着你,可你,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

我感觉到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空的有些让人想发疯。

“能给我讲一下吗,那个她,似乎,你们有很多故事。”她笑着说到。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一个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敞开自己的心扉,或许是憋的太久太压抑了,也或许,是她的身上,带上了某些曾经会议中的色彩。

我告诉了她许多事情,关于我的,关于叶凝眉的,但她并没有让我讲完,只是到了在学校外面的烧烤摊上她就打住了我。

他说,这样的故事就应该像看点数据看小说故事一样,不能一次性听完,所以后面的,等下次让我讲。

我笑了笑,就此打住,看着她脸上更加灿烂的笑容,我更加觉得她不适合这个地方,太不协调了,她的笑容和阳光都和叶凝眉很像,而这样的地方,却充满了死亡的阴影,这让我感觉她的笑容受到了污染。

“撒十六!”

正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很拗口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叫的是我,但因为发音很不标准,所以四变成了撒。

这声音我听过,确定听过,只是没想起来是谁。

我抓过头去,看到一个人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黑的给掉进了煤堆里一样,说话的时候一咧嘴,两排大白眼能亮瞎眼睛。

“三十七?”只是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C008用硬币打中了咽喉的三十七。

说实话我心里挺惊奇的,虽然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没死,但这个时候亲眼看到他,却还是止不住的惊奇。

他大踏步走过来,脖子上还缠着纱布,不过看起来是真的死不了了。

我眉头一皱,看着他道:“你还没死?”

他停下来想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紧么会洗,我会离开,介个地方。”

虽然说的很烂,但我还是勉强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头就要走,你要离开就和我是对手,我想我不需要和自己的对手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却快步上来,伸手往我肩膀上一抓,巨大的力道竟然抓的我肩膀一阵疼痛。

“你,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