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方睿似是没有听清,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洛天子,又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小五少,你说什么?”
洛天子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凝眉:“要芒果口味的!”
*
方睿承认,今天是他这个夏天最黑暗的一天。
脱掉了昂贵精致的衬衣衬裤,还有小牛皮凉鞋,他换上了快餐店员工的工作服,大热天的戴着个鸭舌帽,把眉眼遮的低低的,推着一架冰淇淋车就在华锋大厦的一楼悲催地行走着。
演戏演全套,他的脖子上挂了个小包,里面塞满了零钱!
这都是他刚刚找人从银行换来的,不怕别的,就怕人家买甜筒的时候他没钱找!
推着车,瞄准了海丝所在的方位,方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招牌都没敢揭开。
就怕一揭开大家全来买甜筒,挤在一块儿了,到时候他寸步难行,被一圈人围着事小,轮到海丝的时候,甜筒卖完了事大!
方睿边走边想:这么热的天,距离签售还有一个小时呢,排了这么长的队伍,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终于,他在距离海丝约有两米的位置驻足,瞥着她晒得彤红的小脸:“小姐!小姐!你吃甜筒吗?”
海丝跟她的同学侧目望了过去,方睿呵呵一笑,赶紧将面前的招牌一揭,有模有样地大声喊着:“卖甜筒喽!卖甜筒喽!”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射了过来!
一般来才加签售这种活动的,都是带着朋友一起的,所以留下一个继续排队,余下的过来买甜筒的人特别多。
海丝跟她的同学就这样以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占了上风!
她同学两下就奔了过来:“有什么口味?怎么卖?”
“原味,香草,草莓,芒果。”方睿呵呵笑着:“五块钱一个!”
女同学闻言扭头:“海丝,你要芒果的是不是?”
方睿闻言,笑意更浓。
看来这些年各方面关系搜集到的关于海丝小姐的情报是完全正确的!
这也不枉费他如此辛苦地乔装一把。
今天,方睿只当自己体验人生了!
谁知,海丝皱着小鼻子,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着:“不要了,你们吃好了,我今天......我那个来了,吃不成!”
方睿:“......”
雷神啊,劈死他吧!
不等方睿回味自己的忧伤,更忧伤的事情已经接踵而至——
“哦,好,来一个草莓的!”
“我要原味的!”
“几块钱一个?”
“师傅,你找下钱,我要香草的!”
“两个草莓一个芒果!找零钱啊!”
很快,他的小车就被人堵得水泄不通,他就傻瓜式操作着,心里的怨念无限放大!
十分钟后,他胳膊都酸了。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赶紧看着面前伸出的一只只手臂道:“抱歉,稍等,接个电话!”
掏出手机,看着液晶屏上“仔仔”两个字,他赶紧接了:“喂。”
“搞什么,她的同学都吃了,她自己没吃!”洛天子轻微责备的声音传了过来,方睿还要避开眼前喧嚣的世界来用心倾听才能听得仔细。
额头上大汗直流,方睿无奈地用西班牙语大声对着洛天子道:“她大姨妈来了!不能吃冷的!”
“......”洛天子愣了一下,随即做了个自认为很英明的决定:“回去!换身行头卖热饮去!”
方睿:“......”
“要有红枣红糖茶!”
“......”
方睿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全世界,能让洛天子这么对待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也只有海丝了!
挂了电话,方睿把车子一推,嚷嚷着:“抱歉抱歉!不卖了不卖了!店里有事情,老板叫我呢!不卖了不卖了!”
随之而来的喧闹伴随着抱怨声此起彼伏,方睿也不敢多留,赶紧退场!
他觉得,他今天这一趟出来的,真是傻!
可是,红枣姜茶......
一时半会儿他上哪儿弄去?
一来二去,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了!
半个小时后,海丝成功买到了一杯温热的红糖姜茶,边喝边等。
退回同学身边的时候,她凝视着眼前卖饮料的,道:“这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方睿换了一身衣服,脱了鸭舌帽,却戴了个大大的口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工厂车间里搞生产的技工。
顶着大太阳,当他听见海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在哭。
回到楼上,他赶紧把身上用毛巾粗略地擦了一遍,换了白净得衬衣,刚刚往洛天子面前一站,就听他站在落地窗前,一边看着海丝一边道:“不错,她挺爱喝的。”
方睿白了他一眼,在他身后道:“她刚才还跟她同学说,说我看着眼熟来着。”
“噗!”天子笑了。
十多年来,屈指可数的几次笑了!
方睿静静站着,看着他嘴角边漾开的弧度,忽而觉得,刚才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上前走了两步,方睿开始跟天子细细说海丝的事情:“她近看比以前漂亮多了,特别好看,而且声音甜甜的,特别好听,我觉得我刚才戴了个鸭舌帽离她两米远,她都觉得我眼熟,可见她特别聪明呢!”
果然,洛天子就喜欢听人家夸海丝。
比听见夸自己还要高兴。
他嘴角的微笑更浓烈了一些,璀璨的双目闪烁着别样的光:“是吗,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宝贝。”
方睿沉默不语。
当一个男人,站在洛天子现在的高度上,还能守着自己的心,甘愿将全部的青春用来等一个女孩长大的,除了乔欧,他真的找不到第二了!
“如果我是女的,我拼死也要嫁给你!”
没由来的,方睿忽然说了一句。
洛天子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地说着:“如果你是的女的,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除了我家海丝,谁也别想觊觎我!”
方睿:“......”
手机响了,楼下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方睿,催促说可以下去准备签售了。
方睿看着洛天子:“小五少......”
刚刚开口,就见洛天子的瞳孔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转身优雅地朝着门口而去:“我很期待,十二年来,我与海丝的第一次正面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