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帮手,突然被这么一挡回来,她飞身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老公公半卧在地上,也看清楚了来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国师大人身边的徐月,他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徐月虽说是国师的近卫,但是平日里是极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老公公之所以识得也是几年前见过徐月一面,但是前来的黑衣人就不知道徐月的身份了,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对峙着,但是徐月难得的急性子了一回,没有等对方出手自己就率先提剑刺了过去。

黑衣人赶紧招架了起来,对方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也没有抓活口的意思,上来就是杀招,她自己自然也是下了狠手,但是没过几招她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招架能力,只能被对方压着打,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的不甘,目光落在了老公公的身上,她就想杀了这个老东西,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徐月自然也是发现了她的念头,原本还想活动活动身手,这会儿也认真了几分,不能对方出手就一脚踢了过去,直接将想要偷袭的人踹出了几丈远,倒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次,黑衣人算是看清面前的情形了,今日这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咬了咬牙,她爬起来就想要跑,但是哪里敌得过徐月的速度,还没来得及飞上屋顶就被捉了回来,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努力的挣扎了两下,徐月烦躁不过直接将人给劈晕了。

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徐月面无表情的拎起就离开了这小小的院子,冯公公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才将憋在心里的一口浊气咳了出来,他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拂尘这才走进了屋子里。

“公公,外头来的是什么人?”困得有些迷糊的李琰问道。

“小主子,没什么人,您且睡着吧,奴才去把这血水倒了。”冯公公说完将李琰露在外头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这才端着水缓慢的走了出去。

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站在门口的冯公公这般想到。

凌香寒自然是对这件事情是不知晓的,她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烤着火儿,想着要不要给李琰送点炭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李琰现在怕是被盯上了。她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河,一个宫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多管闲事了。

想是这般想着,身体也确实没有付诸行动,偏生觉得烦躁的厉害,这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了,凌香寒搁在了一旁,看着晕晕欲睡的站在旁边的清莲。

“你去睡吧,不用伺候着了。”凌香寒说了句,清莲赶紧清醒过来。

“奴婢还是先伺候司乐您睡吧。”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凌香寒瞧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些无奈。

清莲怕她发火,回头把她再送回去,她抿了抿唇,只好应了一声,缓缓的退了下去,凌香寒拢了拢衣裳,躺在火炉边上闭上了眼,深深的吐息了几次,这才觉得心中烦躁的情绪这会儿退下去了不少。

突然,她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人。

“哟,寂尘小和尚,我怎得发现几天未见,你这脑袋越发圆润了一些呢?”她笑了一声,调侃着说道。

寂尘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凌香寒也不着急,火盆里的明火都已经烧完了,这会儿就大半盆烧红的炭火,寂尘拿着树枝戳了戳,扒开炭火来一看,里头烤着俩个地瓜,这会儿大抵已经烤熟了,剥开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他看着那两地瓜,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得?好东西,这宫里可没几个人能吃上呢!你倒是嫌弃?”凌香寒笑了笑,拿着木棍子从灰里头扒拉了出来,拿在手里有些烫,寂尘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你怕是日子过的太闲了。”他淡淡的道了句。

凌香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道:“你倒是了解我。”

寂尘不说话,伸手拨开了已经烤黄的皮,里头水嫩的肉露了出来,金黄金黄的。

“拿稳点。”凌香寒说完就捉住了寂尘的手腕,俯身在他剥开的地方咬了一口,香软棉糯,是记忆中的味道。

被她抓着的手腕突然一松,寂尘神色不明,却又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

“不尝尝?挺甜的。”凌香寒说道。

寂尘闻言,看着手中被咬了一个牙印的地瓜,脸色沉默,凌香寒笑的更开心了,他怎得就会这般像个榆木一样呢?这七窍通了六窍,佛祖是怎么选中他这么个呆瓜的!

“寂尘啊,我倒是好奇,你这头发怎么就是不长呢?光溜溜的一片,莫不是年少秃顶?”凌香寒捏了一块地瓜肉放在了嘴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寂尘下意识的就反驳道。

“怎的?戳中你的痛处了不成?你瞧瞧,这光溜溜的一片。”凌香寒说完就伸手去摸,指尖下的触感确实很滑溜,寂尘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的动作来的这么的突然,身体突然僵硬在了原地,凌香寒也愣了愣,收回了手。

两个人突然一言不发,空气倒是沉寂的厉害,凌香寒意味不明的看着寂尘,寂尘敛起了神色,低垂着双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之前其实很好奇的。”她将剥开的炭火又堆了回去,淡淡的开口。

“什么?”寂尘答了一句。

“你从未与国师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偏生我就是觉得你和他关系密切,我自然是以为你是他门下弟子。”凌香寒此话一出,寂尘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反倒是带上了几分凝重。

“我之前总是想不通为何我会那般想,理由倒是多的很,如今我倒是知道我为何会那般想了。”凌香寒突然抬起头看着寂尘,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一般,透过他的双眼,几乎是要刺进他心底最深处一般,突然让他有些无处遁形,他竟然不知晓自己也会有这般带着微微慌乱的时候,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要逃离,却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此处扎根了一般。

“帝长渊,你还要装多久?”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开口的话却像是突然炸开的爆竹一般,寂尘的脸色未变,但是看着她的双眼在刹那间变得清明锐利了许多。

“司乐大人,我……”寂尘正想要开口,这一回凌香寒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问过宫里的老公公了,国师的法号就叫寂尘,你的身上和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青竹味,我本以为是熏香,但是在国师殿中并不焚香。你改得了你的面容,偏生这双沉寂的如同深潭一般的双眼是变不了的。瞧瞧,睁眼闭眼的瞬间,所有的算计都写的是清清楚楚。国师大人还想要继续装下去吗?”一旦开口,凌香寒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与其憋着一半不说,不如现在就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一个完全,她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短暂的沉寂,安静的让人压抑,寂尘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凌香寒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紧张的厉害,对于帝长渊,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帝长渊的,他太可怕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不是她那种小聪明可以抗衡的,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

挖了一个深坑,等着她往里头掉,然后她就这么跳了下去,还以为自己选了一条最好走的路。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寂尘终于是动了,他伸了伸手,好看的指尖在眉心按了按,似乎有些疲惫,犹豫了一小会儿,凌香寒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住了,她看着他在呼吸的瞬间将那层薄薄的面具挪开,露出了原本精致的面容还有那一头长发,发丝有些凌乱,但是并没有先前见到的那么长,大抵是剪过了。

“你倒是怀疑的早,能扛到现在才说,怕已是不容易了。”他开口额瞬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同于寂尘的老实木鱼般的性格,此时的他竟然带着几分邪肆,竟然叫她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国师大人过奖了,实在是您的演技高明。”她在嘴上功夫这块儿最是吃不得亏,哪里能让他调侃了去。

“你说的不错。”他也不客气的接受了凌香寒的讽刺。

凌香寒突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但是帝长渊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黑了脸。

他的指尖掐着她的下巴淡声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说说本国师应当如何处置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