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面无表情,可这身子却绷得生紧,袖中双拳紧握。他冷漠无温的盯着眼前的疯女人,若她再说下去,他保不准真的会亲手杀了她。

秦琉璃泣泪两行,“人呢总是惦记着自己得不到的,就因为如此你才会立我为贵妃,只是想着我与姐姐的容貌相似,能一偿相思之苦。可是皇上,单相思也算相思吗?”

“你在京城娶了云华公主那个贱人,姐姐还会等你才怪。她早就另觅良婿,只是秦家一直瞒着罢了!你真以为这世上有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情吗?”

“秦家被大燕文昌帝流放,我姐姐早就恨死你了,都是因为你而受到牵连。”

她顿了顿,突然盯着李勋,“皇上若是能饶臣妾不死,臣妾还能告诉皇上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勋眯了眯眼眸,“你觉得朕会放了你吗?”

“那皇上考虑清楚!”秦琉璃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秦家放弃了她,那谁都别想好过。她又不是秦琉云,能任人顺手捏来。

“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李勋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琉璃笑了,笑得何其寒凉,“当然是骗皇上的,姐姐那么深爱着你,连那杯毒酒都毫不犹豫的喝下。命都可以给你,怎么会不爱你呢?臣妾就是觉得皇上不高兴,所以拿姐姐的事儿来哄哄你罢了!”

“皇上觉得臣妾编排的故事,好听吗?心里头是否觉得震撼?臣妾还有更震撼的事儿没说呢!若是皇上听了一定会更加……激动难耐。”

“你疯了!”李勋掉头就走。

秦琉璃还在笑,笑得泪流满面,“那就请皇上思虑清楚,要不要听最后那个故事。听完之后,皇上一定会怀疑人生,一定会觉得拿臣妾的命去换这样一个大秘密,是值得的。”

“皇上?”袁成低低的轻唤。

李勋坐在御书房里,面色黑沉得厉害。

秦琉云三个字是李勋心中的刺,谁都不敢触碰,可这秦贵妃却口口声声秦琉云,听得袁成在旁边直捏了一把汗。

拂袖间,李勋将案上的杯盏掼碎在地。

怦然脆响过后,袁成和杨云锡已经跪在了地上。

“证据确凿,依法究办!”李勋切齿,“秦琉璃!”

杨云锡俯首,“微臣遵旨!”

这戕害皇嗣,还想让后宫绝嗣,可论谋逆之罪。饶是念着秦家功勋不予诛灭九族,也该有所惩戒。是以褫夺了秦家的将军头衔,迫使了秦国忠交出兵权。

谋逆之罪如同谋反,谁敢帮腔?

道想被牵连?

连太后都没说话,还让长安姑姑帮着查察秦琉璃的罪证,谁敢多说什么?

秦家的将军府匾额被拆下,秦家人心惶惶。

“爹!”秦珂跟在秦国忠身后,“难道就不管姐姐的死活吗?大姐已经没了,难道连二姐也不要了?”

秦国忠顿住脚步,极是冷厉的盯着自家儿子,“妇人之仁!”

“爹,二姐也是您的骨血,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不信二姐会做出那种事,里头定然有所误会。说不定是奸人陷害,二姐一定是冤枉的。”秦珂执拗。

“冤枉?”秦国忠冷哼一声,“将军府的匾额已经落下,为父的兵权被迫上交,你觉得是你二姐冤还是你爹更冤?”

一番话堵得秦珂半晌答不上来。

“她自己干的好事,如今却要连累整个秦家,你却还想着要救她?我不妨告诉你,饶是此事不是她做的,如今在皇上和太后跟前,那也是罪证确凿,板上钉钉的事儿!”秦国忠怒喝。

秦珂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秦国忠怒不可遏,“就因为那是皇帝!就因为你爹手里拿着秦家军!”

秦珂一怔,赶紧跟着父亲进了书房,“可是爹,您手握兵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皇上要这样对你?咱们秦家忠心耿耿,哪里……”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秦国忠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眉眼,“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

“秦家无谋反之心,皇上怎么能斩杀功臣!”秦珂掉头就往外走,“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没有说理的地方!”

“站住!”秦国忠一声怒喝,“你想干什么?”

秦珂年少气盛,“我要去找皇上理论,这事儿怎么能……”

一声脆响,秦国忠狠狠给了秦珂一巴掌,“胡闹,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你是不是要让皇帝下旨诛九族,才肯罢休?自古无情帝王家,若是皇帝肯讲道理,就不会有那么多功高盖主者死的例子。”

秦珂揉着生疼的脸,满嘴的咸腥味,“爹,难道就眼看着二姐死吗?”

“她自己做下那些事还连累了秦家,死也不冤。”秦国忠面黑如墨,“昔年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而今皇上为了对抗雍王李珩,恐怕……”

“若是如此,皇上不更得依仗咱们吗?”秦珂不明白,“姐姐在宫中伺候,秦家不是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命?皇上为何要联手太后对秦家赶尽杀绝?”

秦国忠犹豫的看了儿子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等到秦珂走了,秦国忠心腹元泰去跟着秦珂,若有必要提前送秦珂离开京城。

“将军?”元泰一愣,“那您呢?”

“皇上盯上了秦家,我若是一走……”秦国忠摇摇头,“怕是皇上已经知道了那些事情,我是走不出这京城了。如今能保一个算一个,茂贞是我秦家的根,只要他还活着……秦家就不算亡。”

元泰颔首,“那二小姐……”

“她自己不争气,死也活该。”秦国忠摆摆手,“下去吧!”

元泰行礼退下,秦国忠便坐在桌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绑缚在鹰隼的脚上,“但愿你能收容茂贞,也不枉费我这秦家数百条人命的赔付。”

鹰隼飞上天空,秦国忠面如死灰,“一步错,步步错,都输了。”

轻叹一声,他转身从书房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然则等他打开来,顷刻面色骤变。

“怎么会……难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