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确在理,苏娴就快成晋王侧妃了,她程来凤母女只是个外人,若是帮着苏娴赶走了桑榆,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程来凤答不出话来,握着手里的锦盒,冷眼看着眼前的沐桑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沐桑榆那么能说会道?

“夕阳,把我抽屉里的那个盒子拿来。”桑榆笑得温柔。

夕阳顿了顿,依言去取了盒子过来。

巴掌大的盒子里,放着金灿灿的小金元宝,这些东西还是早前李勋赐婚的时候赏的。桑榆虽然恨着李勋,可咱跟钱没仇,这外头打点都得花钱。

程来凤的眼睛发直,不敢置信的望着于眼前的沐桑榆,“这是……”

“这是我的私房钱,也算是孝敬母亲,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桑榆皮笑肉不笑,“若是不够,下次再来与我言说便是。”

程来凤快速弃了簪盒塞进夕阳手里,而后快速的将夕阳手中的金盒子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桑榆你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夕阳嘟着嘴,一脸的愤愤不平。

桑榆倒是大方,将阿狼放在地上,便拿起了夕阳手里的簪盒打开,将里头的东珠点翠的八宝琉璃簪子取出,不慌不忙的簪在了程来凤的发髻中,“母亲既然欢喜,那就拿着吧!”

“给我?”程来凤一愣,心道:这沐桑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温婉大方了?

“这东西是晋王殿下给的,对咱们来说是价值不菲,可对于王爷而言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物什,若是想要随时都有。”桑榆意味深长的说着,“母亲觉得呢?”

程来凤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我就拿走了。”

桑榆笑着颔首。

眼见着程来凤兴冲冲的离开,夕阳愤愤的跺脚,“姐姐这是作甚?那可都是咱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这样的人?上回来的时候,还给了咱两棍子,怎么今儿就……夕阳不明白!”

“没瞧见我这是把她给惯起来了吗?”桑榆笑盈盈的望着夕阳,“你这丫头,那点东西还心疼了?”

“舍给乞丐我也不心疼,只是给这样的恶人,夕阳心里不平。”夕阳抱起阿狼,显然是生了气。

桑榆笑了,“舍了乞丐那是善心,可有时候的对付坏人,也是善举。”

“夕阳不明白!”

深吸一口气,桑榆揉着眉心,只觉得倦意来袭,“你这丫头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你姐姐我是这样的软包子,能任人捏来捏去?”

夕阳一愣,这倒不是。

“孙子兵法说,若欲取之必先总之。”桑榆就着夕阳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你这小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再来生气。”

夕阳回过神来,“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今儿把她给惯坏了,到了主院那头她就会不知足。”

“还有呢?”桑榆进了屋。

夕阳紧随其后,“还有便是,若是哪日姐姐不愿施舍了,她就会狗急跳墙。”

“苏娴仗着身份巧言令色,让她们母女给她当眼睛当耳朵,逼得咱家殿下不得不爬墙爬窗户。今儿她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也得算算账,免得借债的像个爷,咱们这当了冤大头却像个孙子。”

夕阳噗嗤笑出声来,“姐姐这招好生厉害,杀人于无形。”

“人之初性本善,可也防不住贪婪二字。”桑榆笑得艰涩,“这人呢,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有软肋。”

“那情爱呢?”夕阳问。

桑榆想了想,“我曾以为那是软肋,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在一厢情愿里所爱软肋。在两情相悦中,是生死相许。君生我亦生,君死自相随。”

连生死都不怕了,便也不存在软肋一说。

只是不到最后那一步,谁都不敢轻易言死。

死很容易,活下来长相厮守却很难。

可再难,不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吗?

这程来凤拿了好处回到自己屋里,简直欢喜得快叫出声来。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小金元宝,如今都抱在自己的怀里,真当时激动非常。

沐雨珊推门进来的时候,程来凤快速抓了一把金元宝放在自己的袖中,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娘,你在干什么?”沐雨珊冷着脸,“去了一趟沐桑榆那里,没瞧出什么端倪吗?”

“那丫头如今懒洋洋的,还能有什么端倪?”程来凤冷笑两声,“左不过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罢了!”

“你藏着什么?”沐雨珊快速上前,伸手就去抢程来凤手中的盒子。

程来凤心惊,赶紧把盒子往自己怀里抱,“没什么,就是一个盒子而已,我这就要拿去丢掉。”

“既然是不要的东西,那给我看看又如何?”沐雨珊笑得凉凉的,“娘……”她徐徐靠近,突然拔下了程来凤头上的发簪子。

程来凤心惊,光顾着怀里的金盒子,还真的忘了头上那一茬。如今簪子已经到了沐雨珊的手里,沐雨珊也不是傻子,这簪子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上头镶嵌着偌大一颗东珠,谁都瞧得出来贵重无比。

“沐桑榆给你的?”沐雨珊问。

“是啊!”程来凤撇撇嘴坐定,“她孝敬我,有什么不好?”

“她能这么好心?”沐雨珊说着这话,却走到了梳妆镜前把簪子往自己的发髻上簪,“倒是挺适合我的。”

程来凤面露不悦,“那是给我的。”

“娘,您也希望女儿跟桑榆一样,能嫁个如意郎君吧?”沐雨珊面露凄楚之色,“我长这么大,还没件像样的首饰。你说我就这样出去见人,岂非……寒碜?叫人见了便知我是寒门女子,怕是不愿与我在一起。”

说到这儿,沐雨珊鼻尖抽抽两声,眼见着就要掉下泪来,“娘,难道你想让女儿当妾?来日年老色衰,被人厌弃,此后便无人再来伺候娘亲。”

说着,她作势要把簪子取下来,“既是如此,那便还给娘罢了!”

“得得得,这玩意终是你们年轻姑娘用的,我一个老婆子也用不着这些。”程来凤虽然心里不满,却还是想着以后能靠着女儿飞黄腾达,这点东西就当做下的本钱。

一想起本钱,她便觉得手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