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野种””二字,方芷韵脸上的神色当即缓和了不少。

没想到,还能挖到宝。

女人心里的八卦大门,瞬时打开。

如果沐桑榆的出身不干不净,到时候别说是晋王妃,就是晋王侧妃的位置,也会遭人诟病。

心里打着算盘,方芷韵笑得凉凉的,“野种这两个字,可不敢随便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样急于撇清自己的干系,让人很难相信。”

“雨珊,雨珊你来说!”程来凤忙道,“侧王妃,咱们真的没有说谎,这雨珊是我所生,而沐桑榆是我家老爷在外头带回来的。她连她娘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是个野种!”

沐雨珊低低的哭着,怯懦的不敢吭声。

方芷韵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继续说下去。”

连云上前,“你们都起来吧!”转头极为不屑的瞧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沐雨珊,“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姐欺负你们了!”

“别哭了!”程来凤忙低喝。

沐雨珊怯怯的抽了两下鼻子,垂头顺目的站在一旁。

程来凤道,“侧王妃有所不知,那沐桑榆刚来的时候,蔫头蔫脑的,瘦得跟猴子一样。如果不是我给她找了乳母,她早就饿死了。所以说,沐桑榆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始终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些年在沐家,咱们也没让她吃苦。您瞧咱们都是老实人,也干不出那种混账事。有我们饭吃的,就不会让她喝粥,一直当她是亲生的一样。”

这话,方芷韵可不信。

就程来凤这副德行,能善待沐桑榆,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当然,沐桑榆越惨,方芷韵这心里才会更舒坦。

程来凤继续道,“这丫头从小就不服管束,跟个野孩子一样,所以长大了也不招人喜欢,成日的到处疯到处野。后来宫中要选秀,这丫头还有点姿色,就给选上了。”

说到这儿,程来凤犹豫的看了一眼沐雨珊。

方芷韵也注意到了,这沐雨珊除了爱哭点,别的倒是比沐桑榆强多了。温婉柔弱的包子,走哪都好对付,比沐桑榆这硬骨头顺眼多了。

“这沐桑榆的母亲,到底是什么人?”方芷韵问,“何以生出这样混账的女儿?”

“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喜欢去窑子。”程来凤面上尴尬,眼神有些闪烁,“所以民妇想着,沐桑榆大概也是……也是……”

妓也是分三五九等的。

最好的是官妓。

里头的女子原是大家闺秀或者千金小姐,只因受到母家牵连而沦为官奴,充作官妓。其气质还有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经过精心的调教,专门伺候王公贵族和官宦子弟,不接待百姓。

其次是青楼。

青楼里的女子,拼的也是才艺,讲究才艺双绝。

末等的便是窑子。

窑子里的女人,只要有点姿色,管你什么才艺不才艺的,是个男人都能去。甚至于有一些年老色衰的,也会在里头接客。龙蛇混杂,是最肮脏最低贱的地方。

有些乞丐流民还有哪些穷酸之人,去不起青楼就去窑子里寻欢,钱给得少,照样能痛快。

一般来说窑子仅存于小地方,所以京城和州府之地是不会有的。

方芷韵一直跟着李朔,对于窑子不是太明白。

连云出身卑微,自然明白,便低低的解释,“小姐,所谓窑子就是卖皮肉的地方。那儿,比青楼更低贱。”

闻言,方芷韵冷笑一声,“我说这沐桑榆怎么一来就得了朔哥哥的欢喜,却原来是骨子里就带来的东西。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就算披上人皮,也上不得台面。”

“小姐所言极是!”连云忙道。

程来凤音色微颤,“侧妃娘娘,该说我都说了,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方芷韵笑得凉凉的,“没什么,既然沐桑榆不是你亲生的,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惯来恩怨分明,不会随便牵连无辜之人。”

“是!”程来凤连连点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连云从袖中取出了一包银两放在桌案上,冷眼看着程来凤发光的眸,“这些银子是我家小姐赏给你们的,若你们知情识趣,以后还会有更多银子。”

小地方出来的,哪见过这么多钱,哪有机会见识到京城的花花绿绿。

“这是……给我们的?”程来凤不敢置信,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是!”连云点点头,“只不过这银子也不能白给,你们既然来了,总归是要做点事儿才行。”

程来凤与沐雨珊对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沐桑榆在家里野惯了,在晋王府里也没有规矩。这一日两日倒也罢了,时日长久必定有碍晋王殿下的威名。”连云趾高气扬的说着,“懂了吗?”

程来凤盯着她,俄而摇了摇头,“不懂。”

连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得这么明显还不懂?

见自家小姐没有说话,连云只得平息心头怒气,极力隐忍的解释,“你这当后母的既然都来了京城,是不是应该清理门户?饶是于心不忍,也该把人带回家去好生管束,不要留在晋王府丢人现眼。”

程来凤心头骇然,面上微白,“就这样带回去,恐怕晋王殿下那头……”

“晋王殿下那头,自然有我打点。”方芷韵起身,面上寒戾无温,“说句难听的,就算杀了她也不过是杀个奴婢而已,晋王殿下又能奈我何?”

“你们最好认清楚形势。”连云附和,“别到时候站错了队伍,把自己的小命儿都给搭上。”

程来凤脸色慌乱,“是,侧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沐桑榆那贱丫头不识好歹,不知礼数,侧妃就算要杀了她,也是她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方芷韵冷笑,“知道就好!”

顿了顿,程来凤战战兢兢的低问,“敢问侧妃娘娘,要让咱们做什么?”

“事儿很简单,不用担心也不必害怕。”方芷韵音色温软,眸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