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十二 十二岁,落子2(1/1)

三个月时间并不像我想象得那般迅疾。

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漫长。

叔父请了童军里的老兵来教我如何用枪和格斗。

一共有三个人,年纪都和我差不多大。童颜稚嫩,枪法精准,每双眼睛里尽是戾气丛生。

一个叫莫山,一个叫傩沙,还有一个个头稍小的叫萨瓦。

莫山擅长狙击,傩沙擅长空手道格斗,萨瓦擅长使诈。别看他们像个小孩,居然能和雇佣兵屡次交火屡次险胜。

不过这也是我吃了亏之后才获知的信息。

最初叔父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时,用了心思只说这是族里的三个小弟弟,经常混在军营里玩儿,多少懂点军队训练的技法,让我先和他们熟悉一遍。

我没有放在心上,并且对叔父这种轻率的安排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失望我不能轻易显露,只好和他们到处晃晃以排解自己的不耐烦。

其实早有端倪——当我随意问道他们家里都有谁、在学校读到几年级时,三个人均是一脸克制的阴郁。

就这样晃了两天,第三天时,寡言少语的萨瓦开口问我能不能去附近的山林里看看。

“看什么?”

“看地形地势的走向,我听军营里的教官训话时说过这样能快速判断出敌我之间的阵势。”萨瓦略矮我一头,说这话时眼波横来,天真无邪。

我不甚上心地点头。

没什么好准备的,拢共就带了几瓶水,然后由莫山带着进了附近勃固山脉绵延出来的一处密林。

类似这样的山林我去过不少,都是一些消暑用的好去处。

我漫不经心地,随莫山三人步步深入这处密林的心腹地,完全忘记了醒神提防。

我们来到一汪清泉旁。泉水叮咚,幻影流光,我正好走出了一身汗,顾不上嘱咐他们原地待命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

蹲在泉水边洗了脸和胳膊,又忍不住喝了几口水,我这才回过头准备叫他们一起来清洗一下。

可是一回过头,他们早已不知去向。

原本幽静的泉水此刻沉寂,仿佛被掩埋多年早已遗忘。我刚刚退下去的汗意陡然生寒。

刚才还在的,他们去哪儿了?

三个人全都不见了……人呢?

两个念头联合着在我的脑子里迅速搅动着,我抬头望去,无论是眼前还是天边皆是相似的浓绿逼人眼的枝叶。

我傻了眼。刚才来时的路呢?我记得自己一路上跟随他们奋力挤开擦肩接踵的枝桠,偶尔也蹲下来逗弄一番在土地里拱来拱去的蚂蚁。

可是这些情趣现在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关心刚才的路和那三个小子,它们统统都去哪儿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时,一声枪响炸起了无数飞鸟。霎时间,枝影流魅,我吓了一大跳,一时无措地杵在原地。

我惊惶等待着刚才放枪的那个人现身出来。簌簌簌,短暂的异动过后,十几个高鼻深目看不清具体样子且全身涂满绿色油彩的男人步步围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持一把冲锋枪,装备统一行动有素,我脑袋一热,这是外国雇佣兵!

父亲叮嘱过我,有些在战争中被打伤打散的敌方雇佣兵会躲进深山老林里逃避追击,时间一长他们索性占山为王,靠搜刮村民和绑架过客要赎金度日,所以千万不要自己去这种山脉延伸出的山林,那里地形复杂,豺狼虎豹和坏蛋皆有出没,非常危险。

我一时大意忘记了父亲的交待,没想到真在这里遇上了这群嗜血的亡命之徒!

我试图在他们围上来之前逃跑,可是双腿僵直得不听我使唤。这一刻,我心里的绝望比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更甚!

他们很快围上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不由分说地绑了我就走。

我头朝下被其中一个人扛在肩头。他们步伐紧密而快速,我被颠簸得头昏脑胀,胃里翻江倒海,昏沉中几次都吐了自己一头一脸。

不知这样晃动了多久,我感觉他们把我放了下来。有两三个人迅速围了过来,看着他们意图不明兴奋的脸,我咬着牙用指甲把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扣破。这下完全清醒过来。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他们大叫道,“我是哈西将军的侄女!去找我的叔父来赎我!”

我看见他们交换了眼神,而后一起转身返回那些吸大麻的兵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