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已将辟异一行劫杀,却成功让辟异‘意外’存活之后,李道宗便已清楚自己的计策又成功了大半。
只需要等到辟异回到巴国,关于武烈劫杀巴国使者的‘事实’也将为巴国君所知。
哪怕是巴国君再是信任武烈,此时对于武烈也将生出真正的猜忌之心,接下来便是调遣,试探等等。
“什么?谁叫你们回来的,为何不贴身护卫使者归国?”
看着自己派遣出去的护卫归来,武烈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莫名的恼怒之色,而后怒声斥责道。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那护卫统领便已开口道:“回禀大帅,非是吾等不愿护送使者归国,实是使者大人强令吾等回营,并且还全军急行军离开,吾等未曾带足马匹,根本追赶不上使者大人,这才回转。”
武烈的眉头当即一皱,而后道:“你们速速去军中调集快马,给我连夜追赶使者,定要护卫内官大人平安回到汉中。”
如今巴国君已经对武烈生出了疑心,若是这使者出了什么好歹,巴国君对于他的怀疑便也将越来越深。
武烈实在难以想象失信于巴国君之后的后果,所以他当即果断的再一次下令亲卫护送使者。
只是可惜的是,一日之后那些亲卫便再一次回转,并且武烈带回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
“什么?使队被人劫杀,就连雄符都已身死?那你可曾看到内官大人的尸体?”
听到了亲卫带回来的消息之后,那武烈当即吃了一惊。
“启禀大帅,尸体之中未曾见到内官大人。”
听到了那亲卫的禀告之后,武烈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也就在此时,一名武烈的上将军府幕僚却是当即道了一声:“上将军,大事不好!”
听到了幕僚的惊呼之后,那武烈当即身形一颤,而后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将军,若是使臣一行尽数被蜀军击杀,国君也顶多是对将军再多生几分疑心,但将军位高权重,又肩负着平定蜀国的重任,国君此时尚且不会直接对将军出手。但若是这辟异遇袭之后活下来回到巴国,恐怕国君那里......”
幕僚的话方才说道一半,武烈便径直挥手打断了他的言语。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却是不宜声张出来。
“还请将军早作准备。”
幕僚也是极知武烈心思之人,见到他的动作之后,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当即拱手一拜,然后开口说道。
武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那回来复命的亲卫,口中道:“尔等护卫不力,全都下去,领二十军杖。”
众亲卫当即应诺而去,也就在此时,那武烈却是突然开口说道:“以先生之见,本将军如今该当如何?”
话音方才落下之时,那幕僚便已开口道:“将军且先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通传国君,然后再作两手准备。”
武烈当即亲自手书书信一封,又命人抄录了九封。
将事情起末尽书其上,而后先后派遣了十名使节快马加鞭的向着巴国而去。
见到武烈已将上报之事办妥,而后那幕僚便又开口道:“接下来将军便需要专心等候国君的消息了。若是国君使人传将军孤身归国,便是国君尚且信任将军,愿意给将军一个辩解的机会,届时依旨而行即可。二来却是国君命将军率军归国,这便是国君已经怀疑了将军的忠诚之心,又担心将军麾下士卒造反,此时万不可遵旨归国,否则武家一门老小性命不保!”
听到了幕僚的言语,武烈却是当即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后口中似是坚定的说道:“我不负国君,国君定不负我。”
听到了武烈的言语之后,幕僚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却是沉声开口道:“就算是国君信任将军,将军也依旧需要回转汉中,所以此事,将军还宜早作准备,提前交代好将军离开之后的事情。”
听到了幕僚的建议,那武烈微微点了点头,口中道:“先生所言极是,本将军这就去准备。”
武烈乃是沙场宿将,千军万马之前,依旧能够面不改色。但自古以来朝堂之上的政治之残酷尽皆远超寻常之人所能想象,武烈也并非是愚钝之人,又如何不知其中凶险。
如今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自保,又那里还有心思去寻蜀国的麻烦?
故而接下来的几日,巴国与蜀国之间都诡异的变得十分安宁了起来。
不同于巴国上下逐渐丢失战心,那蜀国上下此时可谓是摩拳擦掌,因为那原本下令他们死守的副帅李道宗竟然难得的下令他们整军备战,似有出城与蜀军决战之意。
“君上,请为老奴做主呀!”
辟异身上的箭矢已经被拔出,但这胳膊上面,依旧缠着染血的绷带,浑身上下的污秽也未曾清洗,显得极为狼狈,惹人同情。
“爱卿,何至如此?”
见到辟异的惨状之后,那巴国君当即吃了一惊。
“君上,老奴奉旨暗访大营,结果偶遇雄威将军雄符,从他口中得知武烈在军中打压异己,扶持亲信的事情,心实惶恐,一时糊涂竟将雄威将军带出了军营,想要让雄符将军亲自与君上面呈此事。结果却给了那武烈可趁之机,名义上派遣了了一队人马护送老奴等人回国,实际却在了老奴一行人离开大营之后不久便狠下杀手,雄符将军含冤而死,老奴重伤昏迷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还请君上为老奴做主呀!”
那辟异的话语如雷霆贯耳,当即便让巴国君浑身一颤,心底暗自吃了一惊,然后看了一眼朝中的武安军统帅,上将军武烈之父武冈,口中问道:“武将军以为,此言可否属实。”
别说是巴国君不信,这满朝文武,又能有几人会相信武烈会如此不智?
但那辟异浑身狼狈,凄楚无比,却是又让这些文武百官的心底对他的遭遇产生了几分同情,连带着对于他的话语也就相信了几分。
“武烈虽为微臣之子,但微臣却并不敢袒护于他。如今内官大人遇袭,不论是否是武烈所谓,上将军皆脱不了干系。微臣以为,还是请君上下令召武烈亲自回汉中解释吧?”
武冈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之色,那武烈方才大破蜀国,接连吞并四城,为巴国扩土千里,如今便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宦官遇袭而放弃扩大战果,不得不说,武冈的内心还是颇不情愿此时将武烈召回的。
但相比于战功,武烈更加需要的却还是巴国君的信任。若是此时不回,彻底的落实了袭击使臣之事,那武烈身上的罪名可就大发了,一个不好,便是抄家灭族之罪。
“爱卿所言......”
巴国君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沉思之色,正准备依从武冈之言的时候,一名身材消瘦的大夫却是径直上前一步开口道:“君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副帅,武烈真的会离开巴国大营么,他可是三军统帅,如何会在这个时候......”
于此同时,就在那蜀国暨阳城内,一个脸上长着三颗黑痣的少年统领直言不讳的向着李道宗质问道。
但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那蜀山姬便是一摆手,口中斥责道:“先生所谋之深远,非吾等所能思及也,你这小子,何敢出言质问先生?”
那少年也是蜀国王族宗亲,年方十六,便已展露出了自己的为将之才,正值蜀国危难之际,也就顾不得许多,蜀国君便直接将他派遣到了暨阳守军之中任职。
其人少有勇力,擅思多慧,一直以来都深受蜀山姬所欣喜,而后也因为善言好问,经常与李道宗交流,故而李道宗对他也颇有好感。
“蜀山戈统领所言极为有理,武烈乃是执掌巴国三军的统帅,只要巴国的朝堂之上尚有睿智理性之臣,便定然不会放任巴国君让武烈归国。但李某的局已经布下,却是不论那武烈是否归国,此时李某人的第三步棋也已经落子了。”
李道宗的话音落下之时,那蜀山姬的双眸便是一亮,而后问道:“山军?”
她的声音方才响起,李道宗的脸上便已浮现出了几分自信之色。
“接下来,便只等巴国方面的消息了。殿下,可否随在下出城一游。”
李道宗的言语之中尽是自信之色,那蜀山姬却是有些错愕的看了李道宗片刻之后,方才点头道:“正想一睹先生之策。”
当天夜里,李道宗与蜀山姬这两位蜀国的三军正副统帅便已偷偷摸摸的率领着约莫两百人的亲卫趁着夜色离开了暨阳城中,而他们行进的方向,却是那些被安置在荒郊野地之中的蜀国营地。
于此同时,一支快马加鞭的信使也已经来到了巴国的大营之中。
“巴国上将军武烈,护卫使臣无力,至使王室威严受损。传巴国君令,罢黜武烈上将军之职,暂代三军统帅之位。命武烈三月之内攻破暨阳,而后归国复命,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