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良辰美景奈何天15【三合一】(1/1)

沈韶竹决定去宋府杀宋章殷时做的就是不回云家的打算, 他怕再回去了自己会改变主意, 又把云清寒扛去换剑谱了。

宋府那个碍事的小童他本来可以一刀解决的,可就像云家檐下那窝燕子, 杀意才起,突然想起云清寒严肃的表情,他短刀一转就用刀柄敲晕了小童。

出了宋府沈韶竹下意识便往云家方向走, 走了几步脸色一变,竟像跟自己生气了似得, 忙换了一个方向加快脚步。

沈韶竹身无分文, 一路靠着武艺, 抢夺江湖人士的盘缠到了叶沧辞门下, 他没有换剑谱的筹码,也是踌躇了片刻,哪知道叶沧辞像专门等着他来似的, 竟让人出来迎他。沈韶竹进去见叶沧辞坐在上座, 正懒懒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他进来,手一抬,扔过来一个药瓶,慢腾腾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吃了这药, 我便把剑谱给你, 还能助你回沈家, 不过……”他停顿片刻, 又说“我还要一个人——沈云柏。”

沈韶竹一把接住他扔过来的药瓶, 听他说要沈云柏,很是诧异,这沈云柏是妾室所生,生来相貌便平平无奇,惹他父亲不喜,一向只爱美人的叶沧辞竟看上了他,这到奇怪。

“这药是什么,若是□□,我喝了岂不是早早死了?”沈韶竹扬了扬手里的药,冷声问道。

“死是死不了,不过是不让你动情罢了,你这年纪最容易因为情爱耽误正事,所以规束你一番。”叶沧辞还是倚在椅子上,笑看着他说道。

沈韶竹轻蔑道:“我这年纪也最容易冲动,也许一个不当心就把沈云柏弄死了。”

叶沧辞坐起来,收起笑意“那便当心一些。”

沈韶竹不屑的看他一眼,把瓶子中的药丸倒进了嘴里。叶沧辞这才又勾起笑,懒洋洋的从怀里掏出剑谱扔了过去。

沈韶竹也没再废话,转身就走,快出门了才说道:“我的住所想必已经安排好了,找人带我去。”

叶沧辞一个眼神,身边的人一点头跟了出去。

看到沈韶竹出去,他又往椅子上靠着,闭上眼睛歇着了。

刚才给沈韶竹吃的那药名叫《醉思》,服了的人若是与心爱之人亲近,便会把毒过渡给那人,被过了毒的人若是没有解药,不出一月必死无疑。

不知道让沈韶竹醉后都思念的人是哪一个,若是真有,那可有意思了,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不找着乐子可怎么消磨。

睡梦里叶沧辞梦见沈云柏还是七八岁时,自己提了一只白兔逗他“小柏儿喜欢这只兔子吗?若是喜欢,对着我笑一个,我就送你!”

男孩冷漠瞥了兔子一眼“玩物丧志,云柏功课很忙,无空去养……”

唉,沈韶竹你可要争气,早日把我的小柏儿送来。

叶徙跟珞瑜搬到了一处农庄,本来他是想南下去风光秀丽之处为珞瑜寻觅良人,可离开主角的后遗症又开始折磨他了,一边是“感同身受”,一边是“离开主角就病危”,叶徙真的快爱不起系统了,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系统:“你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程序啊?”

系统邪魅一笑,答道:“我这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故事,下一个世界的程序我已经提前选好了。”宿主演技不够,只能道具来凑!

我靠!怎么莫名有点儿害怕呢?

叶徙心里恐惧才升起,一口老血涌上喉咙,他对着面前的珞瑜虚弱一笑,忍着铁锈味,终于又把这口血咽了进去。

“哥哥,若是心里难过,便与珞瑜说说吧?”珞瑜一脸心疼的靠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别别别,大妹子,别碰我,我这口血又涌上来了!!!

“哥哥?”珞瑜看云清寒脸色难看,强行把他的头掰过来,要仔细探探他是不是发烧了。

不行!忍不住了。叶徙被她一掰,马上猛的推开她,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哥哥!”

这是他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

叶徙想:破系统,搞得老子像个弱鸡!!!

沈韶竹用了五年时间才重新回到沈家,他第一晚住在父亲从前住的正屋时,竟做梦了,梦里云清寒坐在云家院中的树下,转过头看到他的时候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沈韶竹这五年除了练武便是杀人,手里的剑越来越锋利,叶沧辞的人见到他时头越来越低。日日杀人,母亲的魂魄都不敢入梦了,更何况是别人,可云清寒来了。沈韶竹看见他的笑容,从梦中猛得惊醒,听见外面居然有微弱的唱戏声音,他坐起来又去细听,是真有!

叫来门口守夜的人才知道院中原来还养着一班戏子,他从床上下来,往桌前一坐,

凛若冰霜吩咐道:“叫他们过来,唱一折《牡丹亭》”

唱闺门旦的是个年轻男子,他往地上一跪,婉转开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还没出来,整个人突然僵直,瞪大眼睛看向沈韶竹,然后扑通一声向后倒去,衣服上慢慢洇出血痕。跟他跪在一起的一个青年吓得往旁边一撤,哆哆嗦嗦趴在地上不敢做声。

“你来唱。”沈韶竹面目表情扫了倒下的人一眼,冲着旁边这人说。

那人声音抖得厉害,却不敢迟疑,开口唱到:“原来……”两个字刚出来,忍不住一声哀叫,原来沈韶竹竟蹲在他身边掐住了他的脖子。

“继续唱!”这时倒有几分像了。

那人被掐着脖子,神情痛苦,也不敢入掰他的手,声音嘶哑苦涩“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

像回到了云家,云清寒拍着他的背唱戏安抚他,沈韶竹手上的力气慢慢松了,脸上冰冷的表情也有了缓和,可面前的人又恢复了圆润的嗓音,把他拉回身处之地。

沈韶竹眉头一皱,手上施力,那人挣扎几下,身子就软了。

沈韶竹站起来俯视着地上战战兢兢的众人,心中烦闷找不到发泄之处,沉声道:“都滚出去。”然后拿了纸笔画出一副云清寒肖像,吩咐影卫连夜去寻。

他以为云清寒还在京中陋巷,不过几日就能寻来,可回来的人都面面相觑,竟然翻遍了京城的巷子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云清寒,你到底去哪了?

总认为自己第二天睁开眼睛就能离开这个世界的叶徙,每天醒来都是新的绝望,五年了啊!能量早就用尽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柔弱到了风一刮就倒的地步。

这五年叶徙觉得做的最失败的事就是没成为一个称职的哥哥,活活让珞瑜陪着自己在乡下熬成了二十一岁的古代大龄剩女。每年一准备好南下,叶徙就开始失眠、发烧、咳血……症状多的数都数不清,简直就像故意演戏似得。这种时候珞瑜总是用一种疼惜的表情静静看着他,看到他头皮发麻。直到今年,他才算终于明白珞瑜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了。

正是夏日傍晚,暑气消了,天上也翻卷起了几朵黑云,似乎夜里有雨来袭。

云清寒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珞瑜手里拿着绣到一半的帕子,也冲他看的方向望过去,院中老树不动,鸡犬安宁,倒有闲寂之感。

“珞瑜,今年是一定要走的,只等我好些的时候便出发。”不然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对象都找不上啊!

“……哥哥,我知道,萧锦心离世多年,你还是不能忘了与她的约定,要去她神往之处一游,可现在已经病成这般模样了,还执着此事,是要活活让我担心吗?”珞瑜委屈控诉道。

什么?怎么又扯到萧锦心了!

所以珞瑜一直以为他心里还放不下萧锦心,心心念念要替锦心去南方寻梦?

“珞瑜,我……”

“哥哥,咱们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去,成吗?”珞瑜握住他的手,十分恳切地求他。

这,人生处处都是美丽的误会。我还能说什么……

云清寒叹了口气,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珞瑜,让你陪我待在这样的地方蹉跎似锦年华,是我欠你!”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珞瑜心中便是欢喜的。”珞瑜说着乖巧的把头靠在云清寒膝上。

云清寒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尽显寥落,“今夜似乎有雨。”

夜里果然落雨,云清寒睡梦之中听见敲门声,他还当是雨声太大让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怎么都不歇,只好撑了纸伞出门去看。

竟然真是有人敲门,那人穿了一身黑衣,见了他居然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云公子,片刻有旧友来访,请公子在屋内掌灯。”

他不说是谁,叶徙也猜到了,因为身体里顿时充满了力量有没有,他久违的移动充电宝啊!

“6哥,终于等到他了,等不及要满血复活!”

系统:“呵呵……”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云清寒听那人说辞,虽有些疑惑,还是沉着点头,转身进屋点起了灯。珞瑜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穿好衣服到云清寒房中陪他等人。

“哥哥,是什么旧友,竟大半夜的来访客?”珞瑜揉揉眼睛,坐在桌前扶着下巴问道。

“我也不清楚,咳咳……”云清寒出门着了凉气,捂着嘴咳了几声。

珞瑜忙站起来帮他顺气,二人正要再聊几句,院中有人来了,那人撑着伞站在雨里,衣装简洁,却有孤傲之态。

“云清寒,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云清寒听到这话瞬间色若死灰,面目惨白。

这人……是沈韶竹!

他来提醒自己,锦心之子是因何而亡。

“你……”云清寒扶着桌子,只想再不见到他。

珞瑜仔细一瞧,门外的人虽然已经不是少年模样,可眉眼间的熟悉让她瞬间想起多年前突然消失的沈音。

她往门口一站,挡住沈韶竹看向哥哥的眼神,不客气道:“你这人倒奇怪,大半夜到别人家里来让人兑现承诺,哥哥对你哪应允过什么承诺!”

门外的人笑了一声,“你问问云清寒,他许的是什么承诺。”

“珞瑜你先回房,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云清寒颓丧坐下,不死心的想问问沈韶竹当年在宋府的细节,也许那孩子……

珞瑜很是不放心,但看哥哥的神色,真是不想让她留着,只好磨蹭着出去了。

沈韶竹慢慢进来,也往桌前一坐,抬眼说道:“云清寒,我当日说过,你若是忘了自己的承诺,我就杀了你!这话可不是玩笑。”

“沈韶竹,锦心的孩子是你……杀的吗?”云清寒脸上划过痛苦之色。

萧锦心的孩子?

沈韶竹哼声冷笑道:“你要的是宋章殷的命,我多杀一人岂不是吃亏。”

“那,那孩子……”云清寒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切问道。

沈韶竹惊讶,却被他抓袖子这举动取悦了,放缓了语气说:“他的生死我哪里知道。”

云清寒愣住,猛咳了几声,还是想求证一番“那个孩子,你当真没杀?”

听他咳的厉害,沈韶竹把他的凳子拉到身边,将人揽在怀里在背上轻柔拍了几下。拍完自己也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何见他便想亲近。

云清寒好不容易止住咳了,才发现自己竟靠在沈韶竹怀里,他想挣脱出来,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揪住他衣服,仰起头再问“那孩子,你当真没杀?”

沈韶竹把玩着他的长发,

满不在乎的答道:“自然没杀。”

云清寒看着他的表情,停了片刻突然摇摇头要推开他,“你最善骗人……”

沈韶竹见他挣扎,心里也有些不快,说气话道:“骗你又如何,无关紧要的人我杀了多少,你能怎样?”

“你……”云清寒听了这话,只当他是真杀了锦心孩子,瞬间如万箭穿心,他捂住胸口,愤恨的看向沈韶竹,“早知这样,我当日就不救你!”

“你说什么?”沈韶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逼问道。

“我说……当日……不该救你!”

沈韶竹心中只觉冰冷,他想起当年云清寒去破庙找他时伸出手说带他回家,永远不会后悔,现在……他后悔了,竟后悔了……

沈韶竹手上发力,眼见云清寒唇色越来越白,挣扎不动了,突然从他袖中掉下一个小东西,沈韶竹扫了一眼,居然是那只小草鸡。

云清寒还留着那只小草鸡!

居然还留着……

沈韶竹松开手,接住已经神志不清的云清寒,紧紧抱住了他。

叶徙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风凌山庄的一处别致小院中了。

这床!这被褥!这房子!真他妈舒服啊!

系统震惊脸,心想: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担心自己的贞操问题和生命安全吗?

它试探问道:“差点儿被掐死是啥感觉啊?”

叶徙这才从迷花了他狗眼的美丽幻境里醒来,一张嘴就是炸毛模样“你大爷的,你还有脸说,你垃圾,你那破程序也垃圾,搞得我神经病似得去找死,要不是我提前留了一手,就交代在这个世界了!”

那个小草鸡本来是他准备等沈韶竹回来的时候耍赖假装不记得诺言时救命用的,结果虽然也救命了,下回耍赖时没道具还不得死!

“……现在是友好的探讨时间,让我们放下对彼此的仇视,认真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系统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劝宿主。

叶徙听它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也深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想了半天,还是沮丧的说道:“我看接下来,大家只能一起死了……小变态长成了大变态,那杀伤力我看咱们是抵挡不住。”

“……”

“对了,珞瑜呢?”叶徙突然想起他如花似玉的妹子。

“也被带来了,具体不知道在哪!”

一人一系统正讨论的热闹,有人推门进来了。

叶徙绷紧了神经,紧张的看着门口。

沈韶竹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云清寒,那人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了一贯的温暖神色,只剩仇视和恐惧交织的深渊。

他从前说过醉话,说要带云氏兄妹回沈家,虽是醉了,可心里也想过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们也像在云家一样和睦,云清寒待他还是极好,可谁知道真的到了沈家,竟成了这样。

世人都是如此,说要待他好的,总在半路抛下他。呵,果然还是要牢牢锁在身边,想跑都跑不掉。

沈韶竹走进来,站在床边微微弯腰,竟然拾起一串纤细的铁链,他轻轻一拽,云清寒躲在被子里的脚被拽了出来。

我靠!他居然把老子像狗一样栓住了!

系统:……栓住了!就不能说得文雅一点吗?

云清寒被他这一拽,似乎才发现自己脚踝上绑着的铁链,他受惊了一般想把脚收回去,可站在床边的沈韶竹还在慢慢往自己面前拉铁链,云清寒的脚被他拉得慢慢悬空了,沈韶竹不顾他的挣扎,握住那只脚,坐在了床边。

“你瘦了很多,脚也很凉。”

“沈韶竹,你今日这做法,是把我当做牲畜吗?”云清寒气得浑身颤抖,偏偏被他抓住脚不能摆脱。

“你的承诺还算数吗?”

“那……那不过一句胡话,你竟然也当真。”云清寒偏过头不愿看他,任他抓着脚。

沈韶竹捏紧了他的脚,听到他闷哼一声才说:“你说我最善骗人,可明明……是你骗我。”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委屈。

“放开我!”

“你为何骗我?”

“沈韶竹,锦心是我心爱之人,你杀她幼子,还要我说什么!”云清寒愤怒,伸出另一只脚去踢他,沈韶竹躲开他的脚,欺身上前,扯住云清寒衣领咬牙切齿道:“云清寒,我真想杀了你!”

云清寒被他这样拉扯,喉咙一痒,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沈韶竹赶紧放开他,把他捞进怀里顺气,可他咳嗽还是不停,咳着咳着唇上还有了血迹。

沈韶竹惯见杀人场面,这时竟也有些慌乱,忙冲外面喊人,婢子们进来,一阵手忙脚乱才让云清寒止住了咳嗽。

云清寒无力的靠在沈韶竹肩上,房门大开,床边婢子一身绿裳,逆光跪着,云清寒恍惚间鬼使神差冲着她叫了一声“锦心”,沈韶竹像被人从背后深深剜了一刀,他抬脚用了十成的力气冲那婢子踢了过去,当下就让其毙命。

云清寒这才清醒,他睁大眼睛看着刚才还鲜活的女子像破布一般跌在墙角,推开沈韶竹就是一巴掌。沈韶竹自小就是沈家的少主人,最落魄的几年也没被人这样打过,他心中又气又痛,冲着还在屋内的人怒喊了一声“出去”,然后毫不犹豫的把云清寒压倒在了床上。

“云!清!寒!我若再对你心软,便是我该死。”

“不……”

……

沈韶竹是第二次见到云清寒的眼泪,上一次他是为萧锦心而流,这一次……

那眼泪是咸咸的味道,让沈韶竹想起乳母从前哄他的话“韶儿日后可不能让心爱之人落泪,不然她的眼泪流出来是会流到你心里的,那滋味咸得发苦,可扎心疼。”

云清寒于他而言算什么呢?

沈韶竹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想得到这个人,想得到他的全部!

……

云清寒醒来的时候衣服和被褥都已经换了。沈韶竹抱着他,像从前还是少年时一样,紧贴着他,脑袋凑在他怀里,睡着了也是不安的样子。

云清寒想推开他,刚抬胳膊居然就被熟睡中的沈韶竹抓住了。他猛得往回一抽,沈韶竹这才睁开眼睛,眼里都是警惕和杀意,抬头看到是他,忙把手松开。

云清寒垂着头一声不吭,往后缩了缩。

“云清寒,你夜里还做噩梦吗?”沈韶竹也没把他强按在怀里,只是从枕头下面掏出那只早就不成样子的小草鸡,有些怅然的看着它问道。

云清寒紧紧贴着墙不愿理会他。

“这一回若是做噩梦了,梦里应该有我吧?”

云清寒抬起头,冷漠道:“我梦里……也不愿见到你。”

沈韶竹淡淡一笑,说道:“也对,不过那有什么关系,醒来能看到我就够了。”

“你……”云清寒靠住墙坐起来,似乎被气得不轻,“从前救你果然是我瞎眼!”

这一回沈韶竹没有太大反应,他把小草鸡握在手心里,也坐起来说道:“当年我便告诉过你我不是好人,那时是怕你后悔,现在也不怕了,反正你生在这里,死……也得在这里?”说完摸上他脚踝的铁链。

“珞瑜在哪里?”

“等你忘了萧锦心就能见到她。”

“沈韶竹,我们当日待你不薄,你就如此还赠的吗?”云清寒拔高声音问道,说完他又开始咳嗽,才咳两声,竟觉得五脏六腑之间像有银针不断扎上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他本来以为是从前的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一弯腰竟吐出一口黑血。

他一吐血,沈韶竹也是一惊,正要拉过他,才拽住他的手腕,突然就看见他腕上的竟像手环似得缠了两条红痕,这分明是……中了毒!

庄上的老大夫把脉半响,沉声道:“此毒名唤醉思,自古相思最愁人,醉思却让人不能与相思之人亲近,因为……亲近渡毒。”

沈韶竹站在床边,竟有惊骇之色,他盯着云清寒看了半响,似乎像伸手碰碰他,可又极力控制住了,他声音不太平稳的安抚道:“别怕,我去找解药。”说完便迅速出门,那老大夫也作揖退出。

房里的婢子眼眉低垂,呼吸都不敢大声。

系统看着缩在墙角,一副大受打击模样的宿主。恨不得像刑侦剧里警察审犯人一样,找个大灯照住他,面无表情的问道:“说,以后还给不给自己加戏了!”

可是它不能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啊,所以,安慰还是要安慰几句的“叶子,别担心,沈韶竹不会让你死的!”

叶徙身无可恋的呆坐着,不敢相信啊,我把他当儿子,他居然这样对我!

这也算了,现在还害我身中剧毒!啊啊啊啊,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

沈韶竹当年去换剑谱之时,叶沧辞曾给他吃了一种药,说防他因为情爱误事,可许多年过去,自己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早将这事抛在脑后,导致今日云清寒中毒。

实在讽刺,他之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倒借着这毒明白了。

去见叶沧辞时,沈韶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拿出解药,可谁知叶沧辞竟说“把人带过来,解了毒再还你。”

叶沧辞要云清寒自然不是简单的解毒,沈云柏不稀罕他的疼爱,闲日无趣,他不如把沈韶竹的心头肉拿来玩耍几日,正好也能看看沈韶竹痛苦的模样。

“叶沧辞你今日不给我药,可能明日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沈韶竹听到他说要云清寒,面上已满是寒霜。

叶沧辞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不拿他这话当回事“说来那毒可是古怪的很,有解药不知道方法也解不了的。”

“你觉得,我会受你胁迫?”

叶沧辞摇摇头,一指自己的心,悠闲地说道“不是你受胁迫,是你这里……给你三日时间,回去好好考虑,再决定要不要他死!”

沈韶竹知道叶沧辞确有自己不知道的解毒方法,所以即使杀他也是徒劳。

如今只有两条路,让云清寒死,或者把他送给叶沧辞。

呵,他的东西怎么能让旁人染指,一个人罢了,死了便死了,明日难道没有比他更好的?

沈韶竹做好了让云清寒去死的准备,可晚上回到山庄,看见他蜷缩在床尾睡着了,心里才后知后觉的痛起来,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云清寒,慢慢把他从床尾捞到怀里,想起自己以前跟他说过一句“我要一个人,便是他死了,也要从坟里刨出来的。”

今天他要的人真快死了,就算到时候从坟里刨出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云清寒不知是什么时候醒了,他只叹了口气,也没再费力气从他怀里出来,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说道:“沈韶竹,让我见见珞瑜吧。”大夫的话他也懂了,只是没想到沈韶竹居然对自己生了情。当日救他,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的,结果救的却是一条毒蛇。

沈韶竹点点头,叫人把珞瑜带来。

“哥哥。”珞瑜还没进来就开始唤他,听见她的声音,云清寒离沈韶竹远远的坐直了身体,用被子把脚上的铁链挡住,沈韶竹也没阻拦,低头摸着之前在枕边放着的小草鸡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你没事吧!”珞瑜朝他跑过来,担忧的问道。

云清寒温柔一笑,接住要往他怀里扑的珞瑜,装作没有大碍的样子说道:“别急,哥哥没事的。”

“沈韶竹,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想对哥哥做什么?”珞瑜珞瑜从下人口中知道了沈音的真实身份,可还是言无顾忌,张口就质问一旁的沈韶竹。

被这一问,沈韶竹像突然解惑一般,他抬头就答:“我想娶他!”

滚!老子娶你行不行!!!

云清寒和珞瑜听他这话都惊愕不已,珞瑜更是抬手就要打他,却被哥哥拦住了。

“你说娶谁?竟然这样羞辱哥哥,我今日管你是什么庄主,怎么也要打死你!”

“我娶他,关你何事!”沈韶竹冷眼道。

这回云清寒也拦不住珞瑜了,她拿起床上的枕头冲着沈韶竹就砸过去,沈韶竹本来可以躲开,一看云清寒对着珞瑜露出担忧的表情竟不由自主停下没动。

云清寒是在怕自己伤到珞瑜吧?

所以珞瑜的枕头稳稳砸住了沈韶竹的脑袋,把沈韶竹的发冠都砸歪了,碎发散在额上,瞬间竟有了几分从前的少年模样。

“珞瑜!”云清寒看他这样狼狈,忙把珞瑜拽到身边,怕他像对那婢子似得给珞瑜一脚。

沈韶竹看他那样着急的护住珞瑜,然后警惕的看着自己,心里很是酸涩,

却不能像孩子撒娇似得指着额头跟云清寒说疼的是自己。他心里憋气,把珞瑜从床上揪下来,然后拽着她到了门口,一把推了出去,砰得关上门,把她的骂声拦在了外面。

“珞瑜!”还在床上的云清寒在他拽珞瑜的时候想拦却没拦住,等看着妹妹被他丢出门的时候心里才松了口气。

“云清寒,我真的没有杀萧锦心的孩子!”沈韶竹背对着他,站在门口,突然有些不甘心的说了一句。

灯火如豆,云清寒看见沈韶竹的影子被放大到门上,像一把巨大的锁把他锁在了这屋里,没有退路,没有出处,云清寒吸了口气,觉得屋顶渐渐压下来。

“我没有杀萧锦心的孩子,你听到了吗?”得不到回应的沈韶竹转过身来,冲着云清寒大声道。

云清寒回过神,微张着嘴,不知想说什么。

沈韶竹走过去,目光中有些委屈难过,脸上却还冷冷的,他看着云清寒,等他回答。

“……沈韶竹,那锦心的孩子去了哪里?我见了他才能信你!”

“我便把他找出来给你看!”沈韶竹坐下来伸出手摸着云清寒的发尾,突然一笑“正好,你是不是该许一个新的承诺,若我找到了,你给我什么?”

“……你要什么?”

“我要你嫁我!”沈韶竹说完这话竟把自己取悦了,他眼睛一转,有了神采。

不能让云清寒死,他要娶他,把这个人牢牢抓在手里。

“荒唐!”云清寒把头发从他手里夺过来,以为自己听了一个笑话。

“哪里荒唐?”沈韶竹又凑过去拿他头发“既然想见萧锦心的孩子,就不要觉得荒唐!”

云清寒脸上有了疲惫神情,他犹豫片刻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这一回,你要是再骗我,我就把云珞瑜方才敲我那一下还回去。”

“不,放过珞瑜。”

云清寒顿时紧张起来。

“那你就乖一点。”别让我难过。

“我身上的毒……”

“我会想办法!”

沈韶竹想起当日去换剑谱时说到杀沈云柏,叶沧辞紧张的反应,突然有了主意。

我心悦云清寒,不愿他死,你是因为什么不愿沈云柏死,叶沧辞,难道你也动情了。情字伤人,拿捏住你软肋,你还能像今日这般无所谓吗?

“云清寒,我想听《牡丹亭》”

叶徙:“点唱机还得投币呢,这小子以为爸爸是地下通道里的歌手吗?”

系统:“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你也敢去地下通道!”

“……”

“沈韶竹,从前为你唱戏是把你当做幼弟,此后不会再唱!”

“此后不是幼弟,是相公”沈韶竹也恼,接住他的话说道。

“你……”

“娘子别生气,快为相公唱一折寻梦。”

“……”

“实在不愿唱,那我唱给你听如何。”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叶徙:人家说孩子的脸是六月天,忽阴忽晴,我猜沈韶竹心里还住着一个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