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啊。”蓝初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很想从南风擎苍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可是却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仿佛明天的攻城,只是他打过的这么多仗中的一场普通的战斗,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殿下!”忽然,有一个侍卫小跑至入帐中禀告道,“昭和郡主,来了!”

蓝初彤对这位郡主还是有好感的,当初在禁宫之中,若非这位昭和郡主,恐怕她的行踪早被裕王的人发现。可眼下正是两军交战之际,这个地方,不是她该来的。

“嗯!”南风擎苍依旧用着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好像这位昭和郡主来与不来,并没有什么让他意外的地方。

有的时候,蓝初彤甚至会觉得,南风擎苍近来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他就如同一只猛虎,潜伏在山林之中,在寻觅着最好的时机和最好的猎物。他的眼里,分明是带着几分嗜血的狠意,可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那般温润的笑意。

脚步声,渐近。

昭和郡主披着斗篷,风尘仆仆匆匆而来,显然,这些天裕王处处落败,她很担忧。

看见蓝初彤坐在南风擎苍的身侧,她似乎并不意外,本来,当初在宫中救蓝初彤的时候,她便早就知道了蓝初彤的身份。

“太子哥哥!”昭和郡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切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父王不会是你的对手,如今你的大军将京城围困的水泄不通,你的胜利是必然的,只是……太子哥哥,我只求你,能饶了我父王一命。”

南风擎苍缓缓起身,温和的将昭和郡主扶了起来。他的手,缓缓的划过昭和郡主的脸庞,微微笑了,“匆匆忙忙的赶来,可饿了?来,先吃点!”

“太子哥哥!”昭和郡主根本不知道南风擎苍什么意思,她紧握着南风擎苍的手,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道:“您,您答应了是不是?等你的大军攻下京城,你会饶了父王,是不是?是不是?”

“先吃点东西!”南风擎苍依旧笑得温和,仿佛在昭和郡主面前,依旧如同兄长一般。

还是,留他二人谈话的空间吧。蓝初彤这般想着,便缓缓走出去。

毕竟,这位郡主看的太天真了,南风擎苍拿下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裕王,但,留着这位昭和郡主在军营中,至少是安全的,至少他们能保证她是安全的。

……

陵园内。

李霄落魄的站着,上一次和蓝初彤把酒而谈,仿佛历历在目,却不知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嘴角的血,和脸上的伤疤,那是刚才那些侍卫,奉宇文睿的命令而来揍的。李霄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当这些,是他欠了蓝初彤,可即便如此,蓝初彤却也不会再回来了。

天,灰蒙蒙的。

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无比低落。

他掉下悬崖,却因为正好掉进了碧波潭,捡回了一条性命,无奈伤势太重的他,被水流冲走,幸而得到一猎户相救。

脚后,传来一些人急促的脚步声,李霄很是反感,蓝初彤在的时候是喜欢安静的,如此嘈杂的侍卫的脚步声,只会让李霄觉得,来人对蓝初彤不敬。

“李大人!”宇文靖站在李霄的身后,领着大军班师回朝,他特意绕道前来。

这一场仗,他败的窝囊,十万大军竟然打不过北胡的三千人,虽然宣德帝极力的去扶持,可在那些朝臣的眼里,只怕将他看得如同废物一样,在军中的威信,更是连宇文睿的边都挨不上。

宇文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佩剑解下,蓝初彤,那如同昙花一现的女子,烟消云散了。这世间,从来都只有胜利者,才能笑傲于世。

“靖王殿下的信,我收到了!”李霄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李大人考虑的如何?”宇文靖问道。

一片沉默,李霄负手而立的站在陵园前,并未说什么。

“李大人,你是新科状元,是受当今皇上简拔,才得以入仕为官,如今宇文睿与皇上势不两立,而我才是皇上最期待的皇子。更何况因为那几个闹事的兵丁,宇文睿的亲信们误解你,视你为敌,这朝堂之上,除了当今皇上和本王能够庇佑于你,只怕没有人护得了你!”

宇文靖说的很直接,对李霄,更是志在必得。

“所以,靖王的意思是,除了投靠于你,我没有别的出路!”

“是!”

李霄缓缓的展开手中的扇子,他的嘴角,稍微勾起了几分耐人寻味,却又透着几分讥讽的微笑。

那扇子上的画,还是当初蓝初彤在的时候给他画的。

依人的话语,历历在目。

“兄长,你出身寒族,当知这门阀世家的荼毒……”

“兄长,即便长孙氏被除掉了,可你看当今陛下的政令,和除掉长孙氏以前又有什么不同。”

眼下的朝廷,泾渭分明的划分成了两派。

所以,要投靠宇文靖么?

李霄脸上的微笑,笑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须臾之间,那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又藏得极深,让人难以发现……

“在下不过是一文官,位卑言轻,哪里当得靖王殿下如此看重?”

“李大人曾和御诏大人救灾民于水火,又是新科状元,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寒门学子的心中,又有哪个敌的过您的分量,您怎会位卑言轻。”

“所以,靖王殿下,能给在下什么好处。”

“本王若登基称帝,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便是本王能给你的好处。”

李霄缓缓抬头,和宇文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瞬间,他微微的笑了,道:“如此,在下只能却之不恭了!”

宇文靖原本以为,还要费一些心思才能劝得动李霄,却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

不过,他看着李霄的嘴角还留着血,那是被宇文睿的侍卫打伤所致。也对,如今宇文睿这一派已经容不下李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