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初彤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原本热闹的家宴,却显得气氛有些古怪。
蓝渊本应该坐着受礼,现在却换成了蓝初彤坐着,蓝渊站着,而且蓝渊的手里还捧着一杯茶,似乎对蓝初彤的态度颇为殷勤。
蓝语薇和杨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在,不过这个时候按奈着,不敢发作罢了!
家宴的气氛,是紧张了一些。
正席这边的安静,倒是引来蓝氏一族的其他人,不断的看向这边,蓝渊倒没觉得有什么。
反而是杨夫人仗着自己的女儿如今是贵妃,而三女儿蓝碧灵如今也是靖王的正妃,再加上她生的儿子蓝景逸回来了,宣德帝前些日子下旨提拔了蓝景逸,掌握京畿周围的一些驻军,她未必将蓝初彤这个小小的三品女官放在眼里。
“这府里面,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御诏大人见到我,不行礼请安也就罢了,我不过是御诏大人的嫡母,也不曾生养过御诏大人,但老爷却不同,御诏大人如今深受皇恩,又有睿王殿下宠着护着,见了老爷爷不行礼请安,这府里,也容不得你这么没有规矩!”
这话一出,那些蓝氏一族的亲族们,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但背地里却少不了议论,蓝初彤不过是一个庶出,目无蓝渊,目无嫡母,这还了得。
这一顶帽子扣在蓝初彤的身上,确实太重。
可蓝初彤却不疾不徐的品着茶,她以前只是想着,罢了,纵然前一世,她这个父亲对她无情,可蓝渊和她之间毕竟是割舍不掉的亲情,她不能对蓝渊做出任何无情的举动。
她可以不理会!
只当做她从来不是蓝氏一族的女儿,和蓝氏一族没有任何的关系,她要复仇的人是蓝语薇,是宇文靖,是世家门阀。
可今天,她却偏偏例外,她从红袖招走出来的时候,耳边回想着是那个嬷嬷说着她的生母曾经的往事,蓝初彤以前只以为蓝渊不过是一个庸碌无为的人,可她这位生父,蓝初彤必须要重新审视。
眼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蓝初彤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起身。
一个屈膝请安的礼才要下去,却连忙被蓝渊亲手扶了起来。
“胡闹!”蓝渊有些不满的看着杨夫人,警告了一眼,可看向蓝初彤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和颜悦色,“彤儿,我们之间用不着如此生疏的礼节!”
“父亲!”蓝语薇在一旁也忍不住了。
她是贵妃之尊,按规矩,她是君,蓝渊是臣。
可即便如此,蓝语薇省亲回府,也是行过国礼之后再行家礼,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蓝初彤这个贱人,凭什么一次次的例外,凭什么一次次得到所谓的特殊优待!
“彤儿是皇上敬重的御诏女官,前些日子大朝,皇上都没让彤儿行礼,为父怎敢越过皇上,受了彤儿这一礼!”蓝渊有些无语的皱了皱眉,废物,想想他算计了一辈子,英明了一辈子,却没有想到自己生出的这几个儿女,却没有一个能有眼色的。
那日大朝,那是宣德帝除掉长孙一族以后的第一次朝会。
蓝初彤作为御诏女官侍奉在君前,群臣朝拜宣德帝的时候,宣德帝却意外的让蓝初彤站着,不让她行礼。
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但满朝文武谁看不清楚蓝初彤的分量。
皇上尚且都不让蓝初彤下跪,蓝渊又怎敢?
可叹他生的这些儿女自以为如今蓝氏一族权势滔天,取代长孙一族成为世家门阀之中最为显赫的家族,可他们却看不清楚,当今的天子宣德帝,又岂是一个受人摆布的?
蓝氏一族的富贵在宣德帝的一念之间,蓝渊又怎敢不尽力的去揣摩宣德帝的心思!
蓝初彤扶着蓝渊的手起身,她本来也没有行礼的意思,“父亲既然如此说,我不敢违拗!”
“彤儿,你今日忽然回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蓝渊多问了几句,全然不在意杨夫人和蓝语薇几乎气的全身发抖的样子。
“我听说长姐当初入宫的时候,父亲为长姐陪嫁了好些珍贵的玩意儿和产业,彤儿虽然是庶出,但父亲一直都说对我们姐妹一视同仁,彤儿觉得那大通钱庄甚好,其他的一些东西彤儿也不要了,不知道父亲可否割爱,将那大通钱庄交给我!”
蓝初彤的脸上徐徐勾起几分耐人寻味的微笑,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停的打量着所有人的脸色,蓝渊,杨夫人,蓝语薇还有其他的一些人,谁都不曾放过。
若她没有记错,这大通钱庄是在几年前才开业的,并非是蓝氏一族祖传的产业。
府里各处的田庄和生意,这些年基本上都是亏损的状态,而蓝府一向用度奢侈,还有无数的旁支等着每个月的月例银子,若是守着那些祖传的家业,只怕早就坐吃山空了,幸亏这大通钱庄一直源源不断的为蓝氏一族提供各种的开支。
但,这大通钱庄真的是属于蓝氏一族的么?
未必!
蓝初彤起初不过是用这句话来作为试探,可她看着蓝渊的脸色有些古怪,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麒麟玉,所有人都在追寻麒麟玉的下落的时候,蓝渊却利用麒麟玉,在慢慢的填补蓝氏一族这么多年的亏空。
“啪!”桌子上的酒杯瞬间被砸成了碎片。
蓝语薇怒不可遏的看着蓝初彤,大通钱庄?这个贱人还真的敢开口,那几乎是如今蓝氏一族最为赚钱的生意。
父亲凭什么对这个贱人百般的退让?
就凭着,蓝初彤这个贱人,长着一副和淑妃差不多的脸?
就凭着,皇上对蓝初彤的另眼相看?
若是这样,大可以用点手段让这个贱人死的悄无声息,没有人会追查,没有人会怀疑。
“老爷!”杨夫人同样气的全身发抖,“这府里上下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虽然蓝初彤是皇上亲封的女官,可明天我倒要进宫去问皇上一句,难道一个庶女凭借他的宠爱,便可以无视规矩,对我们蓝府的事情指手画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