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北齐和南楚交界之处的云州城,原本是两国贸易的富庶之地。自南风擎苍下令屠城后,原本喧嚣的城市却显得一片萧条。
蓝初彤来到云州城,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她几乎走遍了云州城所有的银庄、当铺,寻找那紫珊瑚如意的踪迹。
眼前的何记当铺,是最后一家,蓝初彤只能将寻找宇文睿的希望,寄托在这最后一家当铺上。
“这位小姐,您且先品着茶,我们掌柜的马上出来!”小厮们一见蓝初彤和心瑜的穿着谈吐,就知道是出身大家的名门闺秀,自然不敢怠慢,又接二连三的奉上茶和点心,好生招待着。
很快,便有另外的小厮从后院出来回话。
“这位小姐,我们这儿确实曾经收到过一柄紫珊瑚如意,只是那如意的价值实在是太贵重了,掌柜的请您进后院厢房说话!”
那柄紫珊瑚如意,真的在这儿?
蓝初彤原本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寻遍了云州大大小小的角落,终于在这家何记当铺找到了紫珊瑚如意,这是不是意味着,宇文睿曾经来过这儿?亦或者,宇文睿真的没有死?
“前面带路!”蓝初彤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必须向那掌柜打听清楚,那日来当这紫珊瑚如意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或许,能从其中找到宇文睿的下落。
小厮们殷勤的在前方带路,绕过后院的回廊,穿过几条园中的石子小路,将她领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
“小姐请,我家掌柜就在里面!”
蓝初彤眉头紧锁,她总感觉有些不妥,可是眼下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宇文睿的下落,根本来不及的去思考。
门,推开。
空旷明朗的房间,是云州商人家中一贯的摆设。那屏风后,隐隐可见一男子负手而立的身影,虽未见其人,但她却隐隐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再回头,那些当铺的小厮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只留下她和心瑜二人站在门外。
“彤儿,本王后悔了!”男子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调侃,“小小的火攻之计,却灭了本王十万藤甲军,当初本王就应该想方设法,将你带到南楚,而不应该留你在宇文睿的身边!”
蓝初彤身子一震。
南风擎苍!
她悄悄潜入云州城,千方百计想着避开南风擎苍的耳目,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屏风后,依旧是那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衫,书卷之气甚浓,只是那看着蓝初彤的眼光,分明带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琢磨。
不对!
蓝初彤瞬间反应了过来,她太蠢了,什么紫珊瑚如意,这分明就是南风擎苍布下的陷阱,引诱她前来云州城。
“你想怎么样?”她太大意了,心里只想着宇文睿的安危,却从未想过那紫珊瑚如意,极有可能是南风擎苍放出的风声。
“彤儿,本王怎会对你怎么样?”南风擎苍闲然自若的倒了两杯茶,递给蓝初彤,笑道,“有你在北齐大军中,宇文睿必然如虎添翼,所以,本王只好留你些日子。”
“宇文睿?”蓝初彤琢磨着这话有些不对,“他活着?”
“何止活着,前几天他率了一小股骑兵,烧了我六十万大军的粮草,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泪水,盈盈的含在眼眶里。
听到宇文睿还活着的消息,蓝初彤却仿佛觉得这么些天的殚精竭虑,奔波劳累,都是值得的。
蓝初彤第一个想法,就是急着会云州城,她想看看宇文睿消失的这些日子,有没有伤着?
可她还来不及有几分意外的喜悦,却见南风擎苍的话音一转,冷道,“不过,他很快就活不了了,你们北齐的皇帝,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宇文睿这个眼中钉,派了人和我私下联络,宇文睿很快便会成为本王的刀下之鬼!”
“什么意思!”蓝初彤眉头微皱,“你是说宇文睿的军中有奸细?”
南风擎苍却笑而不答,依旧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彤儿,何苦了,宇文睿少年英才,虽然有些可惜,可他能给你的,本王同样能给你!”
“砰!”
怀中的匕首,忽地出鞘。
凌厉的刀锋,裹着凌厉的杀气,直直的逼向南风擎苍的喉咙,她眼中的冷傲,如同霜雪一般没有丝毫的温度,“南风擎苍,你以为这云州城真的能困住我?此刻,我若是挟持你出去,你手下那些侍卫未必敢拦着我!”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睿掉入陷阱,深陷死局。
若真的如南风擎苍而言,宣德帝为了除掉宇文睿这个功高盖主的眼中钉,和南楚人联手,宇文睿未必有活路。
“彤儿!”南风擎苍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杀了我,你忍心?”
有何不忍?
纵然心里曾千遍万遍的告诉自己,她不爱他了,她不在乎他了!
可宇文睿若真有什么闪失,蓝初彤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本王手中的九花琼液,乃是解开噬心万蛛毒的唯一解药!”南风擎苍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笑道,“你既然在宇文睿身边那么久,自然知道宇文睿如今中的毒无药可救,也自然知道宇文睿派人在江湖上搜寻多时,千方百计寻找的九花琼液,世间只有一瓶!”
老谋深算的狐狸!
蓝初彤恨恨的咬着牙,脸胀得通红。
宇文睿身上的毒性难解,她是知道的,而她更听杨天悟提起,宇文睿所中的噬心万蛛毒本来就没有解药,唯一能解开此毒的,便是南楚前朝的太医王定晏,穷尽毕生心血炼成的一瓶可解世间万毒的九花琼液。
宇文睿在江湖中寻访多时,并却未找到九花琼液的下落,没想到这唯一的解药,今日在南风擎苍的手里。
好个环环相扣。
将她引来云州,利用解药作为威胁。
若此刻,蓝初彤拂袖而去,宇文睿身上的剧毒堪忧,若她留在云州,宣德帝和南风擎苍联手设下的陷阱,更为可怕。
手中的匕首,渐渐松开。
眼下,进退两难,她的确被南风擎苍算计得死死的。
“这就是了!”南风擎苍不禁莞尔,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却笑得甚是爽快,“本王这儿可不比北齐,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彤儿,你若是留在本王身边,比留在北齐更舒服得多!”
“如此,我倒要多谢大殿下的一片美意了!”蓝初彤扔给了南风擎苍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四目相对,南风擎苍却笑得甚是舒心。
“你我故人之间,何必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