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经验丰富的女医被招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沐暖晴的身上。

她先将沐暖晴的衣服细心的摸了一遍,边边角角都没有遗漏,然后又检查了她用的熏香、精油、胭脂水粉等日常用品。

女医正细心的检查一小瓶精油,太后不悦道:“这是哀家赏给沐贵嫔安胎宁神用的精油,不可能有问题,你还要检查多久?”

女医手一抖,慌忙把瓶子放下,再拿其他东西时,就有些畏手畏脚了。

等她从沐暖晴衣领里小心翼翼的拉出一根用细金链挂着的观音玉,太皇太后温声说道:“这块玉哀家请了高僧开光,中途经了不少人的手,你仔细看一看,莫是这观音玉被人动过手脚。”

女医忙应了声是,神情镇定了一些。

太后眼角微沉,太皇太后这么一说,倒显得她没有气度,故意刁难人似的。

女医只看了片刻,就道:“太皇太后请放心,观音玉并没有任何不妥。”

太皇太后点头,在女医将观音玉放回沐暖晴衣领里时,突然看见她肩头青紫了一片,皱眉道:“她肩头的青紫是怎么回事?”

女医也才注意到,说:“看形状是指痕,应该是被人用手抓按的。”

“大概是本王留下的,”李沧泽道,“刚才沐贵嫔情绪激动,本王制止她时,可能用力过大了。”

太皇太后恍然。

女医正要将沐暖晴的衣领拉好,映初开口道:“等一下!”

李沧泽身体微不可察的绷紧,眼神紧紧盯着映初。

“郡君有何吩咐?”女医道。

映初朝床边走近两步,盯着沐暖晴的肩膀看了一会,缓缓吐出三个字:“肩井穴!”

女医一惊,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肩井穴怎么了?”太后疑惑的看了看,肩井穴的位置她还是知道的,在肩膀最高处,宫女有时给她按肩,会按到这个穴位。

女医看了眼宸郡王,颤声道:“孕妇生产时,按压肩井穴可以催产,但是对未足月的胎儿来说,却是死穴,触之轻则腹痛难忍,重则……滑胎!”

太后又惊又怒,这岂不是说,是宸郡王的原因,导致沐贵嫔小产?!

“但是,”女医急忙又补充道,“只要不是有意用力按压这个穴位,一般的触碰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对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太后连声道,“哀家以前有孕时,常常让人按摩肩膀,什么事也没有!绝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太后娘娘说的是,即使按摩肩膀时碰到肩井穴,也基本不会有问题。”映初冷然笑了笑,“除非有人每天都对肩井穴用力按压,甚至用针扎刺,那样无论吃什么保胎药,也丝毫用处都没有,而且还让大夫怎么也找不出病因,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胎儿流产,孕妇元气大伤。”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被映初的话惊住了。

“胡说八道!”太后不愿相信,“谁敢在哀家的宫里下这种暗手!你没有证据就别在这信口雌黄!哀家看你就是在推脱罪责!”

映初道:“臣妾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太后娘娘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异常。”

众人都凝神细看,这才发现沐暖晴肩井穴的位置上有一个极小的红点,被青紫色的指痕遮掩,不注意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女医伸手在穴道上摸了摸,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又用力按了按,突然猛然缩回手,食指上赫然冒出一滴血珠。

“穴道里有针!”女医惊呼道。

她费了一番工夫,才将那根针取出来,针不过指甲般长短,纤细如毫毛,若非有映初观察入微,发现异常,一般人绝对很难发现。

太后脸色难看到极点,锋利的视线射向王嬷嬷与郑嬷嬷:“大胆狗奴才,是谁指使你们谋害沐贵嫔的?快说!”

两人惊恐的跪下:“冤枉!奴婢对小主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谋害小主!”

“还敢狡辩!”太后怒声道,“沐贵嫔一直由你们两人贴身侍候,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喊冤不止。

“来人!把这两个狗奴才拖出去打,打到她们招供为止!”太后下令道。

太皇太后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没有制止。能长期近身沐贵嫔,在她身上动手脚,甚至插一根针在她身上,只可能是沐贵嫔熟悉且信任的人。整个寿春宫里,这两个嬷嬷的嫌疑最大。

王嬷嬷和郑嬷嬷被拖出殿外,很快就传来杀猪似的惨叫。

映初看着李沧泽,别有深意道:“说起来,王爷才是沐贵嫔最亲近信任的人,王爷每日照顾在沐贵嫔身边,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吗?”

太皇太后拨动佛珠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啪啪的拨动。

李沧泽冷硬道:“没有!”

映初心中愉悦的笑了笑,李沧泽显然被气狠了,连做一点掩饰的心情都没有。

太后冷冷的剐了眼映初,道:“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退下!”

映初干脆利落的行礼告退,离开了寿春宫。

这件事的真相没有那么难想到,只是太皇太后显然不愿深究,太后不管有没有想明白,都绝不可能怪罪她疼爱的儿子。所以最终的结果,一定是王嬷嬷和郑嬷嬷担这个黑锅。

映初今日进宫,本是为太皇太后缓解头疼症的,不过胡公公追出来传了太皇太后的话,让映初改日再来一趟。

映初明白太皇太后大概是没有心情,她却是十足的好心情,很想立刻出宫与祁长锦分享一下,于是欣然答应了。

她快走到宫门时,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映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果然,李沧泽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花映初!!!”

映初故意做出一脸惊讶:“宸郡王,你不陪着刚刚失去孩子的沐贵嫔,拦住我的路做什么?”

李沧泽眼中爆射出森冷的痛恨:“花映初,本王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一看,你的心到底有多黑多毒!”

“不及王爷万分之一,”映初冷笑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王爷却狠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舍得亲手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