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执法走出来,“你说什么?”
“夫人……夫人不见了。”
跪着的侍女就是竹老安插来的,她早就知道艳女离开。
执法去了素宫,嫁衣不见了,艳女也不见了。
他沿着气息出去找,途中他遇到了竹娴的元神,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她死于艳女之首,大修一扬,将她收了。
心下一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想往前走时,迎面来了一群老头子。
都跪下,给他行礼,“见过执法。”
“执法,求你为小女做主啊。”
执法没说话,竹老先哭了起来,他面色悲痛不假,“小女惨死于恶神艳女之手,老夫想找她讨要一个公道,她却跳入了熔岩火海。”
什么?
她……
执法眼里划过仓惶,一把抓住竹老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跳入了熔岩火海?”
“艳女跳入了熔岩火海,我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啊……。”
竹老哭的老泪纵横,执法松开他的,掐算她在的地方,发现什么都没了,连带她的气息也在尽了……
身形一晃,手上拿着的玉佩掉了,他俯身去捡,墨发倾斜下来,他的面色都惶然了,不知该有什么表情了。
没说话,沿着她最后的气息,追到了熔岩火海边上,看到了地上血,但不是她的,还有那张红盖头……
怎么了这是?
这一刻的执法,完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于给艳女的好,他倾其所有了,为什么她不说一声,就跳下去?有什么不能跟他说的?
“艳妻,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啊?
他对着火海问,他不信,不信她就这么没了,几个时辰前她还在素宫里等着他娶她,怎么会这样呢?
喉咙堵着,他跪了下去,残喘。
茫然的看着火海,他无法从艳女忽然的死去中自拔出来,
艳女的忽然离开,没有给执法留下一丁点儿的线索,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嫁给他的这条死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为什么……
执法在这里跪了几个时辰,就回了执法殿,眼神寻觅的看着喜堂,独自坐下,手里还捏着玉佩,好久之后,他抬头看殿外,慢慢的视线移至殿中……
他看到了他抱着穿着嫁衣的艳女笑着走进来的画面,然后他们跪下,拜天地了……
四周的宾客有在祝贺他们,他将她抱着去了他们的新房,那座新房没让她知道,全是花儿,是一处像花阁的地方。
他想,她一定会喜欢。
“艳妻……。”
轻轻的唤了一声,喜堂里空荡荡的,没有谁回答他。
而眼前幻想的一切,都散了,包括他的艳妻,他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
其实六界的宾客都来了,却都只到了门口就被挡回去了,今日的执法殿只有丧事,或许从此以后的执法殿也再无喜事了。
他就这样在这殿中坐着数月没动,直到红褪色了,他才躲去了素宫。
来到这里,铺天盖地的回忆似凌迟般的折磨着他,他甚至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艳女被他带着来到素宫,高兴的样子,细致到她观看的每一个眼神。
她说,缉熙,我喜欢这里,我更喜欢你……
喜欢我,喜欢我为何还要丢下我,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你走了,一句话都没留给我……
执法得到艳女时太容易了,所以他不曾有过危机感,艳女的忽然离开,让他的强大没有一丝用武之处,恐慌时发现只有回忆,而回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就会越来越清楚,艳女永远的离开了。
这种感觉,真可怕。
而后的两千万年,执法都在想一件事,他倾其所有的对艳女好,可艳女为何要离开他。
执法不擅长过多言语,说过最多的话就都是对着艳女,她走了,他就比以前更安静了,以前他会时不时的笑,很容易心情好。
后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情好笑出来了。
心里有座坟,埋过往的自己,那个被回忆伤的体无完肤的自己,而艳女……
她活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哪怕是十亿年的长河,她也永远不会湮灭,而他也无法解脱。
……
再后来,数百年后,竹老找到执法,求问他女儿元神的去处。
执法冷漠以往,说,“她已经轮回。”
轮回?竹老不敢多言,轮回就好,他以后还可以找到。
可后来的两千万年,竹老根本没找到他女儿,因为他怎么样都不会想到,他的女儿就在执法殿下面的地牢里,日日受着刑罚的折磨。
执法一直想知道的是,艳女跳入熔岩火海的原因,所以他不会杀竹老,以及那天出现的每一个老一辈神明。
总有一日,竹老的女儿会开口的。
到时候,他要让他们尝尽这世间所有极刑都还不得死。
求生不能痛,怎比得过求死不得的煎熬。
……
两千万过去了。
时间泯灭了执法的笑,却没消除他对艳女的情,反倒是发酵了,可见回忆对长情的执法多苛刻。
断魂台上,竹老跪着说完了这一切,然后他看向执法,“与其说我们逼死了艳女,不如说你把她变成了一个易碎易死之物,我们既没伤她也没杀她,只是几句话就要了她的命罢了,执法,这其中,你功劳最大,你才是主谋。”
这段感情,没有争吵,没有裂纹,只有宠爱和深爱,最后却因为一个阴错阳差的挑拨离间,无疾而终。
执法回头看去,纤魂正捂着头,四面八方的粉色艳光钻入她的身体里,这是曾经遗落在火海里,盘旋了两千万年的六欲。
万劫地狱,只能埋得住活物,却封不住六欲这种似活似死的东西。
六欲里藏着她的记忆,可钻入身体时,她痛苦万分。
一点一点的记忆慢慢的重现在脑海里,一直到那个出现在梦境里的画面现出……
“啊……。”
那纵身一跃让她一声惊叫,所有感官都被染了惊恐,一把拂掉桌面上的东西,瘫坐下去,皱着眉头,冷汗直冒。
原来她是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