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阎君你之前在地狱里审问鬼魂时,闲暇时看的那个安魂咒中的一段经文。”
安魂咒是佛经,几万字,楚琰为了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所以就把几万字都背了下来,后来真的用上了。
楚琰似乎是想起身,但跪的太久,有些为难,霍行风隐身上去扶着他慢慢的站起来,阎君好像……没了所有的精气神。
“阎君,你要去看吗?”
“看。”
“属下陪你去。”霍行风放开扶着他的手。
楚琰挺拔的身姿巍巍晃了一下,又很快站稳,他看着地上的那些血迹,“红衣,我只是去看看,不会离开,以后我会永远待在第六殿,陪着你,至于说好陪你去常住的风月城,我会封掉,什么时候你回来了,我们就立刻搬去。”
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什么时候呢?这个时候怕是没有个尽头了吧……
……
地狱里的那块碑文在第二层的审问殿中,也就是楚琰第一次带着红衣去的地方。
碑文上的字,的确是安魂咒,而且是他为她念过的那一段,字迹是红衣的,落款也的确是郁红衣三个字。
楚琰眼前一亮,蹲下身,伸手去摸,“红衣,是你吗?你回来了?”
可事实证明,碑文只是碑文,不会动的死物,不会回答他只言片语,看着他惊喜的样子,霍行风觉得心酸,“阎君,那你还走吗?”
“不走,我要常住地狱,我要陪着她。”
楚琰摸着碑文上的字,原来她听懂了那天他给她念的安魂咒,安魂咒连霍行风都不可能听一两次记得住,可红衣她能。
霍行风张了张嘴,没说话,换成点头。
此刻一想,郁红衣也真是狠心,她真的就把阎君这么丢下了,不是说深情都不舍吗?
……
红衣走的第三个月,楚琰又做回了阎王爷,为的是能够在地狱中常住,陪着这一块冷冰冰的碑文。
他又掌权了,把厉婴带在了身旁,督促只知道叫娘亲的厉婴修炼,还给了他身份,明文诏告,楚辰暮是他的养子。
刚死了心爱的女子,忽然冒出来个养子,冥界都在议论此事,结果啊,说到最后才知道,卞城王的养子之前就是个厉婴。
但是都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个厉鬼,养子是厉婴也就没什么太值得奇怪了。
当楚辰暮能够流利说话的时候,他迈开小短腿走到楚琰的身旁,望着他,“父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辰暮?”
楚琰放下生死簿,想了想,摇头,“为何?”
“因为娘亲说良辰美景,朝朝暮暮,都是你欠她的。”
楚琰心口一颤,看向碑文,眼中涌出极痛,“是,欠了她良辰美景,从没给过她安稳的日子,能驭百鬼了,却还在羡慕别的鬼魂有棺材,有坟墓。”
跪在殿中,正在被审问的鬼魂听的懵懵懂懂,这个阎王爷好像动了情,在说一个女子吗?
谁都看得出他动了情,可谁都不知道他爱的女子去了何处。
……
第四个月,北阴神把红衣的所有冤屈都查了出来,包括背地里派出鬼神去杀她的那些掌权神君都被他弹劾下马,但他们都没死。
是楚琰说把他们留着的,奇怪吗?
不奇怪,因为曾经他在等红衣会来做他的王妃,然后好踩在那些欺负她的鬼神脑袋上为非作歹。
他们哪能就这么死了?那红衣如果回来,会少了很多乐趣。
第四个月里面,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北阴神亲自去人间抓住了金阙神,将金阙神的巢穴一网打尽,白寒笙去看了他们被斩首。
可当他们被送上诛神台时,跪在最后面的那个侍女让白寒笙傻眼,他是不是看错了?
墓月不是死了吗?就死在他眼前!
金阙神跪在最前面,还没有被用刑,跪在他身后的那些被一个一个的砍过去,刀高高悬在墓月头上时,白寒笙冲出去,“慢着!”
监斩的可是北阴神自己,他说好不和北阴神打交道了,可还是……
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他只要把他们阎君的样子一看,就格外的对北阴神咬牙切齿,可是,为了霍行风那个死小子,他就只能委屈自己牺牲一下。
“白寒笙,你可有事?”
北阴神问他,面色如常,他已经做错一件事,冥主把他再次带回来,以后所有事情他都不允许自己再错。
“这个侍女叫墓月,她是第六殿唯一的侍女,专程伺候郁红衣的,但是后来被金阙神抓了,属下想把她带回去。”
“你是第六殿的侍女?”
北阴神都审问过,但是这女子并没有提起此事。
墓月也觉得奇怪,她什么时候是第六殿的侍女了?谁不知道第六殿是座和尚庙,一个女子都没有,神君一直想要郁红衣死,她怎么可能去伺候郁红衣?
金阙神笑出声,“白寒笙,她可是本神的侍妾,你在说什么侍女?”
“侍妾?神君,我几时是你的侍妾了?”
墓月就更懵了,怎么回事,一个说她伺候郁红衣就够奇怪了,怎么她几时成了神君侍妾都不知道?
白寒笙冷嗤,“金阙神,你是想咬死她,自己要死了,不让身旁的好过,北阴神,此事属下不敢说谎,若是你不信,可以去地狱问阎君。墓月当初在冥王宫当差,阎君想给郁红衣选婢女的时候遇到了夫人,夫人知道他选侍女后,非得要把墓月让阎君带回来,还说不选她给的侍女,她就上吊给阎君看,阎君这才把墓月带回来的,所以夫人也可以作证。”
夫人每次遇到阎君,一定要阎君答应她什么事情她才会高兴。
北阴神掐指算了一下,原来如此,“那就把她带走吧。”
白寒笙把墓月拉起来,断开她的手铐脚镣。
“走吧。”
墓月当然不会傻的在这里寻死,她只是个侍女,为了糊口,做了很多神君和神女的侍女,神君又没有多给她俸禄,方才还想咬死她陪葬。
低着头,跟白寒笙走下诛神台。
“白寒笙,你告诉卞城王,我就算是死了,那我也曾把郁红衣折磨的痛不欲生,我可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