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视线再次看向楚琰,静默深切,缓缓开口。
“那是三百五十年前的三月初五……”
那个时候,每年一到三月,红衣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快三月初八了,楚琰的生日又快到了,也就是说,她的忌日也快到了。
那天,是她第一次冒着胆子,在法力锐减时出了一趟远门,也是唯一的一次。
天色湛蓝,白云朵朵,桃花纷飞,天气很好,心情也好,好的让她觉得一定能有所收获。
红衣一边走,一边张望,途径了三座城池,很多行人在看她,她也在行人中寻觅,走到一处郊外时,她忽然听到有呼救的声音,那个声音……楚琰!
她脚离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数百年不见的狂喜将她淹没,可她赶到时,没看到楚琰,看到的是几个道士围在一处悬崖边上。
悬崖下面是什么样子,红衣看不到,但是却看到悬崖上有一根缚魂锁,那他应该是被吊在了缚魂锁上,嗬!
“你们纵然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什么。”
那个声音从悬崖下传来,很近,红衣听了个真切,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她心痛的六神无主时,其中一个道士转身,看到了红衣,眼前一亮,“各位道兄,你们转头看。”
道士们转身,看到红衣时,又惊又喜,虽然也有怯,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有持无恐。
“红衣厉鬼,你竟然自己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几个妖道,最近他们意外遇到两个为恶的鬼王,合力杀了鬼王后,得了不少修为,又抓了小鬼数千,立了功德。
得了这样的甜头,自然就不会放过遇到的鬼王,哪怕他们没有作恶,今天运气真是好,竟然来了一个红衣厉鬼。
红衣看了一眼悬崖上的缚魂锁,指甲在红袖中飞长,声音狠戾两重,“把他放了,否则下去的就是你们。”
“哈哈哈哈,你还想把我们都杀了?一个厉鬼,因为你这幅皮相有了点名气,就沾沾自喜了?臣服你的鬼王为的是什么,你自己没点数?你这红裙下藏过多少裙下臣,污秽的东西,还敢对道门指指点点!”
这样的话对于经过奠神一事的红衣,就等同戳了她的脊梁骨,她眼珠一红,但她克制着没冲上去,“你们要怎么样才放过他?”
什么话什么委屈都没他的安危重要,她可以不计较。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互使眼色,几分狡猾的笑意划过眼中,“既然你对他如此情有独钟,那你自己来把他放走啊。”
他们让出一条路,等着红衣走过去。
下面又传来声音,“是红衣姑娘吗?我听说过你,你别过来,这下面是熔岩。”
万丈深渊的悬崖下,是熔岩火海,那个声音清冷明朗,让她想到了楚琰没脸没皮哄她别生气时的画面。
太过美好的回忆,就像是毒药,侵蚀心神理智……
他怎么叫她红衣姑娘?难道他不记得她了?
他轮回过了?娶妻了吗?变了模样没有?为什么也做了鬼?是不是谁害死他的?
这些问题驱使着红衣一步步的走过去,妖道忽然松开缚魂锁,红衣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滑下去的缚魂锁。
滋……
缚魂锁只要被鬼魂触碰的那一段,就会变的通红滚烫,炮烙着鬼魂,就在这同时,几个妖道同时出手,一道接一道的五雷符打在了红衣身上。
天空骤然变暗,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啊……。”
红衣被接二连三五雷轰顶,背上冒出黑烟,眼中滑出血泪,但她却把缚魂锁抓的更紧了,然后拖着往后退。
那个声音又传来,“红衣姑娘,你快走吧。”
红衣痛的说不出来话,摇头,不走,不走,我要带你一起走……
齿关紧咬时,耳畔传来妖道们的大笑声,九重天劫也不过是九十九次五雷轰顶,红衣厉鬼可没那么能耐度过这天劫。
“啊……。”
第十次五雷轰顶时,红衣的魂骨断了一根,她张嘴大叫,手松了一下,缚魂锁又下去一截,她赶紧两只手抓住往上再拖。
道士们看着她这样挣扎,就像是一只活着的雨儿满是是伤口,被丢在了盐水里,血淋淋的翻滚……
楚琰……楚琰……
红衣把吊在悬崖下的男子拖上来时,才看清他的长相,变了……可有好几分相像,这一刻红衣就确定,他一定是楚琰的轮回转世后的模样。
她爬起来,才来得及跟他伸手,痛的汗淋淋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喜悦,可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个字,他就被一个妖道拿着拂尘打飞出去,撞在黄符阵上……
“啊!”
红衣叫出声,全身跟着一颤,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自己伤的那么重,却只想到他好痛,想也没想转身,看向打他的那个道士,咬牙向他扑去。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被困在黄符阵中的男子有些傻眼的看着那个美的像画儿一样的女子变的神色凶狠,将那些妖道活活撕碎,大卸八块。
期间天雷滚滚,有一些她躲不开,但是还好,并没让她致命。
五个妖道,四个妖道被分尸,剩下一个,红衣一步步逼近,他后退,退到悬崖边上时,他看到了那边黄符阵里的食风鬼,既然这个红衣厉鬼这么在乎他,那他就让他陪葬。
抬手,食指中指竖着放在唇前,念念有词,红衣扑过去的一瞬间,他将天雷引向食风鬼……
妖道跌落悬崖,红衣同时转身看到天雷劈向食风鬼,隐身过去,挡在他面前,天雷劈到了她的命脉……
“啊……。”
她仰头大喊,眼里浓集着痛,食风鬼:“……”
伸手接住如花坠落的红衣,俊脸上一片茫然,看着她痛的张嘴说不出话,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尖抽痛,摸她的脸,“为……为什么?”
“呃……我……什么为……什么?”
红衣绷着笑脸,装着没什么大碍的样子,看着他。
食风鬼看着她眼里忽如其来的深情,如鲠在喉,“为什么要舍命救我?我们素未谋面,不是吗?”
一句话问的红衣心如针扎,笑脸没了,落寞何止。
“你……不记得我了?”
食风鬼想了想,摇头,眼眶湿了,“我不曾认识你。”
红衣眼色灰败,合上眼缓和片刻后,慢慢坐起身,抓住他,“你是不是叫楚琰?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