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衣猜疑不定时,鬼差押着一个中年男子来了。

他低着头,被押跪在地,他这一身斑斑血迹,看得出他受了不少刑。

红衣黛眉紧蹙,歪着脑袋去看,想看清楚些。

楚琰出声,“抬起头来。”

任贺安战战兢兢的抬头的那一瞬,视线和红衣相撞,瞳孔一缩,嗬!

怎么是她?

红衣的嫣红小口微张,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任贺安,两只手放在膝上,揪着裙摆。

良久,她出声道,“任管家,你还记得我吗?”

任贺安脸色慌乱,不敢看红衣,那场大火忽然又在眼前清晰了起来,她死前惨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她死的太惨了……

而他死后被抓入地狱,才知道原来楚王朝的十二皇子竟然是阎王爷的转世轮回。

一旁的鬼差拿着打魂鞭抽打在任贺安身上,“红衣姑娘问话,回答!”

任贺安死死咬牙,惶恐点头,“记得,小的记得王妃。”

王妃?

红衣眼里划过嘲讽,“我问你,我死的那天晚上,是你锁的门吗?”

“不是不是,不是的王妃,小的哪敢谋害你?”

任贺安连忙摇头否认,借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害那个被十二皇子捧在手里的女子。

“不是你?那是谁?”

“这……。”

任贺安看向楚琰,红衣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唇瓣紧抿,万般委屈,不是说不是他吗?

楚琰手背在身后,十指收紧,五官肃冷,大概也是倔强,不出声。

红衣指着楚琰问任贺安,“是他?”

“不……不是,不是他。”任贺安又否认了。

“那是谁?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红衣怒吼出声,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一眨眼她就到了任贺安面前,一把扼住任贺安的脖子,眼瞳红光划过,“说!是谁锁的门,是谁放的火?”

她的声音变成柔弱很绝的两重,任贺安大惊失色,“你……你是厉鬼?”

红衣收紧五指,咬牙轻笑,“很奇怪吗?”

昔日那个胆小柔弱的女子竟然变成了厉鬼,任贺安的确是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她嫁的男子还是阎王爷。

“啊……饶饶命……。”

红衣没了等下去的耐心,掐破了他的喉咙,血溅出,“说!”

“是……是一群黑衣人……。”

任贺安终是开口,红衣一把甩开他,等他的下文。

他捂住脖子,跪趴在地上,“他们是皇上派来的暗卫,你和十二皇子成亲那天,皇上下了密令,要将你处死。”

“什么?楚王朝的皇上?”

红衣看着任贺安,难以置信的蹲下身,“你……你再说一遍,他为什么要杀我?不是他赐婚的吗?”

“王妃,十二皇子为了娶你,不惜推开拥护他的朝臣,皇上下旨赐婚不假,可他不是自愿的,他说十二皇子是腾飞九天的龙,你的存在只会让他毫无斗志,他说你是祸根。”

这是她的死因?

嗬!

红衣踉跄站起身,回过头看向楚琰,四目相对,他感动自己的原因竟是自己的死因,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低头笑了起来。

这竟然是她的死因……

呵……呵呵……呵呵呵呵……

楚琰十指捏的可见骨白,喉结艰难滑动,流目沉沉,看着她既爱又悔,悔的是新婚夜的那一转身……

任贺安面色不安,在地狱受刑八百年,心里一刻都没觉得赎清罪孽,他总觉得她会找到自己寻仇,此刻她果然还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她是来报仇了,孽呀。

他对着红衣磕头,不停的磕头。

“王妃,小的对不起你,那道密旨是正是下到我的手里,是我吩咐府上所有下人不许救你,王妃,小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啊!”

红衣红了眼,咬牙,猛地转身拂袖,一道红光穿过任贺安身上,他飞出去十几米,一口血吐在地上。

她邪气又生,腰间铃铛开始响,任贺安听到这铃铛声,痛苦不堪,在地上滚着求饶,“王妃饶命,饶命啊……。”

她一步步靠近任贺安,唇上沁出的血珠滑落,嫣然一笑,看的慎人。

“饶命?我饶你的命,怎么没见你饶我的命?”

她的两重声音邪门的很,任贺安一听,就会莫名胆颤心惊,“王妃,小的那时一家上下有老有小,皇上的旨意我不敢违抗,求求你……。”

“那我就把你的一家上下都请来,当着你的面把他们的魂魄碾碎,让你听听他们惨叫的声音好不好听,嗯?”

红衣笑着问他,任贺安连忙爬起来又磕头,“求求王妃,他们已经轮回几世,不关他们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

“那你一家有老有小,关我什么事?不过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我就成全你,让你独自担当。”

才说完,她指甲飞长,一把穿过任贺安的胸膛,“啊……。”

他想要挣扎,却被鬼差钳住手,红衣捏住他的心脏,用力一扯,“啊!”

任贺安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没了生息,片刻后,他的魂体化成青烟消失。

红衣看着手上血淋淋的心脏,黑红色的,还没黑彻底,嗬!

真可惜,她的心是黑彻底了,不知道什么叫饶命。

收紧五指,心脏碎成浆,从她指缝流在地上,一旁鬼差看的侧开了脸。

而红衣,红色的眼瞳里是麻木不仁的残忍,她勾唇,笑了起来。

楚琰阖上流目,始终没开口。

……

她回头看楚琰,仔仔细细的看,看他的每一处,眼珠的红慢慢散去。

“楚琰……。”

楚琰没反应,手在背后抖,她想说什么他大概是猜到了。

红衣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扯他衣襟,“楚琰……。”

她像是个非得要把人叫答应才肯说话的孩子,漂亮的凤眼里面写满倔强。

再扯他衣襟,“楚琰?”

楚琰缓缓睁眼,瞳孔深邃如墨海,视线落在她身上,薄唇紧抿。

红衣看着他的眼睛,抿着浅笑,轻声问他,“楚楚,八百年前我们没遇到,就好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