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红衣坐在棺材上吐槽楚琰,已经一个时辰有余。
她不肯从棺材上下来,那些鬼差也不敢靠近去抬棺材,以至于冥河老祖来时,以为楚琰要杀红衣,闹了大乌龙。
他指着楚琰质问,“你是不是又想害死她?你是不是负她一次还不够?你还想杀她后快再娶?你简直丧心病狂,你简直……。”
“老头,是我让他给我准备棺材和坟墓的。”
红衣伸手拍了拍冥河老祖的肩膀,虽然不知道楚琰为什么要站着挨骂,但她好想笑。
“什么?”
冥河老祖转身,十分不解,“你要坟墓和棺材做什么?”
红衣低头一边摆弄镜子,一边说话。
“我没有嘛,当然想要了。”
老祖是心疼,可过去的的确挽回不了,但眼前一定要顾。
“丫头,我知道你受了死无葬身之地的委屈,但都过去了,现在用不着了,这些东西放在住处不吉利。”
不吉利?
红衣看向楚琰,四目相对片刻。
“楚琰,生前我跟你拜堂成亲了,你应该买棺修坟埋了我的,所以这是你欠我的,不吉利你也要受着。”
楚琰点头,背在身后的手五指收紧。
唉!
冥河老祖皱着眉头,在一旁跺脚叹气,也罢,丫头自己高兴就成,可这样一场孽缘怎么还不散?还要折腾到几时?
“卞城王,老夫有事问你。”
说完他使眼色,意思是要避开红衣才能说。
毕竟怎能让红衣看到她七零八落的真身?
楚琰没说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心照不宣一起走了。
红衣看的疑惑,从棺材上下来,悄无声息的飘着跟上去。
老祖和楚琰一起转身,对着她命令,“不许跟来!”
红衣美脸上大写的懵,为何不能跟着去?
他们想密谋什么?
看他们走远,红衣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对着楚琰喊。“楚琰,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想讨好我,告诉你,我看出来了。”
楚琰脚步停了一下,笑从唇间漾开,看出来就好,就怕她看不出来。
他们到底还是走了,没把红衣带上,气的她爬回棺材上,趴在了棺盖上面,对着镜子又开始了。
“镜子,你说楚琰除了长得花枝招展,还有别的用吗?”
镜子已快吐白沫,求饶也求了,只能装死。
这是它遇到过最能说话的厉鬼,她是上辈子没说话,所以当鬼了都还要想补说回来?
……
楚琰带着老祖到的神殿,名为无红殿。
每一年的三月初八,冥界大肆为他庆祝生辰时,他都在无红殿度过。
殿门关着,谁也不知道他在这扇门内做什么。
冥河老祖进到无红殿的那一刻,被震惊,这神殿偌大,里面挂满了红衣的画像。
每一幅都像极了她,但也不像……
画像里的红衣,几乎都没穿红衣,穿的是浅色衣物,像个深闺女子,一颦一笑,卿卿婉婉,神色柔然。
这是楚琰的丹青,果然妙笔。
老祖将就近的画看了一遍,画中女子温温婉婉,美艳纯真。
“卞城王,这就是红衣生前的模样吗?”
“是。”
几百年,几百个三月初八,方提笔才知可怕,他竟记住了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
老祖点点头,多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恶名昭彰的红衣厉鬼。
就像这一株红莲……
他手中红光闪过,出现了一支零落残缺的红莲。
楚琰瞳孔一缩,齿关紧咬的看着老祖,“你别告诉本王,这是红衣的真身!”
老祖心虚,“老夫无能,信了虚妄神这狗东西,他拿走了莲心,其余的花瓣灵气也被吸走,只剩下这样几片花瓣了,唉……。”
楚琰十指在袖中根根收紧,若不是以后红衣可能会叫他一声爹爹的份上,他一点都不想给他老人家面子!
他接过红莲,看了片刻,不怒反笑。
“卞城王,你这是在高兴?”
“本王只是觉得可笑,养育她的是冥河老祖,娶她的是卞城王,她却过成了这样。”
“你……卞城王,那你有什么办法能修复红莲?”
老祖当时脸色就难看到了极点,脸廓上看出他咬牙的力度,可却是怒不敢言,说什么?责怪楚琰?自己过失也不小。
楚琰默了片刻,“办法总会有,可真身被毁成这般模样,也不知红衣还能有多久时间,若是她等不到,那真身不要也罢。”
“不要?不要她还怎么修炼?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消失后,你好另娶?”
冥河老祖是不想让红衣跟楚琰在一起,但他对楚琰的态度却是,‘红衣不要你,你就只能安心守活寡。’
楚琰懒的理这些话,“真身没了,就让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邪物,这样她一样可以不老不死。”
“你疯了?你这是在害她!”
冥河老祖怪叫出声,他怎么觉得这个卞城王有些魔怔?
楚琰不接话,将红莲放在半空,在自己的手掌上割破一道口子,用血浇灌零落的红莲。
对于红衣,他只要她活着,至于她变成什么样,好还是坏,那都无所谓。
半刻钟后,红莲散发的红光盛了些……
……
此刻,趴在棺材上的红衣忽然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珠开始黑红交替的变化。
她捂着绞痛的心口,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她的心脏似的,痛的她连镜子都拿不稳。
头晕目眩,全身散发着红光,像是要散了般。
她从棺材上跌落,有鬼差看见了,赶紧去找来了白寒笙。
可她身上的红光凌厉似刀刃,白寒笙才靠近边缘,手臂就多了几道口子。
红衣坐在地上,手捂着心口,跟他摇头,“别……别过来。”
“郁红衣,你等着,我马上找阎君来。”
“何必舍近求远呢?本神来看看也不一样吗?”修神的声音随着一道玄白的光落下。
一瞬间,四周的鬼差以及白寒笙都被定住不能动了。
修神走到了红衣面前,蹲下身,笑眯眯的伸手为她号脉。
哎?她竟不是凡人魂魄?
可她真身的心血在逐渐干涸,但是好像又有谁在用血为她补上,谁跟她有深仇大恨吗?这么折磨她?
片刻后,他快速点住红衣的穴位,封住了她的心脉。
红衣身上的红光逐渐消失,但脸色依旧惨白,还是很痛,爬起来退后几步,防备的看修神。
“你不会是来抓我威胁楚琰的吧?”
修神起身,拍了拍衣襟,清俊的面容依旧带笑,“本神看起来有这么无聊?本神是好心来告诉你一件你一定很关心的事。”
“我关心?我关心你们这些鬼神什么时候全部都消失,你能告诉我吗?”
红衣的咬牙切齿让修神一怔,失笑出声,“有那么大的仇恨吗?不就是遇到了一个奠神吗?”
“你住口!你知道奠神?谁告诉你的?你想说什么?”
红衣的声音又变了,柔弱狠绝相叠的两重声音空灵,狠厉。
奠神她自己可以提,但她似乎真的怕极了别人在她面前提奠神。
修神啧了两声,要说这卞城王也没比他好哪里去不是?
娶了这样一个美艳的女子,却让她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好看是好看,但乍一看也难免惊心。
“本神就是想告诉你,奠神出现了,他抓了你的那只头婴,还把头婴的眼睛挖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