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了?
楚琰拿开她的小手,俊脸侧开,眉眼微挑要笑不笑,显得有些不自在。
“说啊。”
红衣咄咄逼人的问,丢开镜子,另一只手上阵,拧他耳朵,“快说。”
楚琰又拿下她另一只手,叹气,语重心长。
“红衣,你的衣服上晦气和怨气那么重,又怎能不换?你的邪气若不用法器镇压,你只会越变越邪门。”
“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言其他,我问你,你把我衣服脱了都看到了什么?”
红衣抽回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邪气重,是个不详物,可她的红衣都来自那些鬼怪的进贡,有晦气和怨气也正常。
楚琰睨她一眼,笑叹,“红衣,我又不瞎。”
“所以呢?”
“全……全看到了。”心虚的卞城王,结巴了。
“我杀了你。”
红衣炸毛了,扑上去,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里面转,纠结的心都打结,此刻问了个全都看到的答案出来,羞愤欲死。
她掐着楚琰,自己湿了眼眶,楚琰两条长臂一伸,就将她搂入了怀里,哭笑不得的抱紧抓狂又委屈的红衣。
“红衣姑娘,本王对你负责?”
“真的?”红衣的手抵着他的肩膀,大声质问。
楚琰安静了一下,放下她,靠近她的小脸,很认真的跟她说,“真的。”
“那你让我咬一口,就算你负责了。”
又想咬?他流目深深,看了她半晌。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你那镜子里面关了一只头婴?”
“知道。”红衣眼眸清明,点头。
“胡闹!你知道不丢掉?拿在手里等着他控制你?”楚琰方才听她说关头婴,不由冷惊,她竟然把头婴当成玩物。
自持自傲,上了当去哪里求得后悔药?
红衣愣愣的看着他,看着就笑了,一把推他远点,冷嗤一声。
“卞城王,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可我疼,我怕,走了一个奠神后,那些鬼怪就……就觉得我人尽可夫……。”
说着,她低头,侧脸看一旁地面,手有些抖。
楚琰眉峰紧拧,抓住她的一只小手,心跟刀绞似的,五脏六腑都在缩,一张俊脸青白。
红衣猛地抬头,一眼看进了他的眼里。
“你知道他们向我一起扑来我多害怕吗?你让我丢掉它?我跟它为伍八百年,它护了我八百年。别说它控制不了我,就算控制我,我也不介意。”
“他也不见得比那些鬼怪好心。”楚琰下意识就跟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坏心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我救不了它从镜子里出来,我早嫁给它了。”
她说,我早嫁给它了……
楚琰怒了,抓住她的手臂,死死的看她,齿关紧咬,早嫁给一只头婴?
“它是个怪物。”
“没关系,我是邪物。”红衣说的挺认真。
“你……它那么好,你怎么不留着它?”
红衣笑了,扯开他的手,捡起镜子站起身,直视前方。
“我能留着它吗?你千方百计想我把镜子换了,我若敢强行留下它,它还能活?我知道它现在在炼狱,若是以后我还能活着,那我下场也定然是被打入炼狱十层,届时,我还能跟它朝夕相处,挺好。”
说完,她花容羞涩,像个待嫁的女子,像八百年前她答应嫁给他的模样。
楚琰俊脸更白,痛的心在痉挛,费了全身力气才站起来。
她要走,他将她抓回来,喉间堵满了晦涩,心苦,嘴里更苦,“你爱上了那个怪物?”
几个字,像是一把锯子在不断锯他的喉咙,痛,连绵不断。
红衣看着楚琰,八百年前,他与群臣对立,跟楚王朝的皇上说,他非娶郁红衣不可。那时,她以为看懂了他,觉得他是真的喜欢她。
结果,一把大火烧醒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看懂。
此刻,她就更看不懂他这一副反应是为何了。
“你猜。”
“我猜你不可能爱上那个怪物。”
楚琰皱着眉头说不可能,说完又笑,自嘲。
他分明什么都做了,却还要自食其果。
彼此沉默良久……
红衣扯开他的手,笑眯眯的照着镜子转身,也不回话。
直到她走的无影无踪,楚琰还在原地,头婴在炼狱,可他却像是受极刑的那个。
……
红衣虽然不知路,但她特别高兴的在王殿里乱串时,路过了墓月的神殿,看到了正在被冥医诊治的墓月。
她站在门口,等冥医诊治完出来时,她抬脚准备进去……
结果那冥医看到红衣时,脚下一滑,摔倒,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的望着她。
红衣:“……”
被冥医的反应弄懵,她手里还拿着镜子,照了照,很好看嘛。
“你……。”
才说一个字,那冥医就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时墓月走到了她面前,慢吞吞的,似乎被伤的不轻。
“红衣姑娘,你来看我吗?”
闻声,红衣侧脸看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墓月高兴的不得了,让鬼差们闻风丧胆的红衣厉鬼来看她,那么点儿虚荣心都被满足了。
“谢谢红衣姑娘,奴婢过几天就没事了,就能伺候你了。”
“不急,你好好养伤。”
红衣笑了,看起来心情真是好的不行。
墓月眉心一抽,下意识的想要问‘红衣姑娘,你是不是又把阎君气到了?’
但没敢开口。
……
亥时,楚琰去了炼狱十层。
他的忽然到访,让炼狱的鬼差们惶恐不及,跪下,“恭迎卞城王。”
“那日第六殿送来的头婴,它说什么了?”
在炼狱的头婴,没有一个不惧怕极刑,可是鬼差们却说,“回卞城王,小的们一直在对它严刑拷打,可它什么都说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楚琰的手背在身后,长指收紧,“都退下,本王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