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最初的局促,花如月仿佛被萧子祁的吻淹没,再也不去想时局怎样,事态怎样,她只要在萧子祁的怀里沉沦,哪怕只是刹那也好。
站在门外的那抹身影萧索又那么凄凉,秋风落在他身上却不如他心里更冷,裴颜卿终究没有迈步走进去,里面的人本来就是一对,只有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可要说甘心,他又做不到,就像莫万幻说的,他为花如月付出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默默站在外面,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在别人怀里温存?
若那是别人,裴颜卿断不会龟缩不前,哪怕是掏出真心,他也要让花如月知道自己的诚意,可那人偏偏是萧子祁,偏偏是他这辈子唯一用心交上的兄弟。
而如今,他只赌萧子祁的身份,是的,不是说萧子祁是神龙么,那么终有一日龙飞九天,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这样的想法何其荒谬,可裴颜卿却把它当作期待,他最后的期待……
离开南域的日子到了,花如月他们走的极早,主要是怕小念萱醒过来彼此都要承受那份离别之苦。
天边浮出鱼肚白,朝阳落在城楼仿佛是给这座悠远的古城镀上一层碎金。
马车滚滚前行,花如月跟裴颜卿坐在头一辆马车里,裴颜卿跟月满楼则在后面,至于擎日,只能跟驾车的马走在一起。
沉寂的气氛突然被一声呐喊打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花如月猛然掀起车帘出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她分明看到城楼上那抹小小的人影背对着阳光,朝她狠狠摆手。
“父亲!母亲!萱儿会等你们回来!萱儿一定会等你们回来!”
无法言喻的心痛自胸口袭遍四肢百骸,花如月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恸,泪流如柱。
萧子祁站在她身边的位置,单手抚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慢慢挥起,“孩子,我们定不会叫你失望,一定不会。”
而这一幕,刚巧被后面马车里的裴颜卿看个正着,一时间五味陈杂,唇角勾起苦涩的弧度。
“时间过的真快,当初与神医见面时,我可还吃了你不少苦头。”车厢内的气氛太过压抑,月满楼试着调节一下气氛。
“初见时,你也不是鲛族长老。”裴颜卿知道月满楼的好意,勉强笑了笑。
“是啊,堕落了将近三百年,一朝醒悟竟会有脱胎换骨的感觉,想想自己以前,似乎也是一种执着。”
裴颜卿侧目,“执着堕落?”
“执着自我毁灭,人家说坏事做多了会有天谴,你不知道我有多盼着天谴快点儿到,介时在这世界上消失,我也就跟着解脱了,那时的我对于鲛族复兴已经绝望了。”月满楼不再看向裴颜卿,抿了抿唇。
“这该是怎样一场战争?若真打起来,会不会生灵涂炭?”裴颜卿素来独善其身,可此时也不免担心起来。
“若不反抗,结果更糟。”月满楼也说不清这场仗打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满目焦土,百骸堆山?
“真希望这场浩劫快点儿到来。”裴颜卿这么一说,身边的月满楼不禁抖了抖身子。
“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你这变态啊!
“其实暴风雨并不可怕,可怕是它来临前乌云压顶的感觉,因为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会充满幻想跟恐惧。”裴颜卿云淡风轻的开口,视线朝车窗外面瞄了瞄,已经离开南域差不多二十里了。
“似乎有些道理。”月满楼点头,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从南域到大蜀都城至少也要十天的路程,这十天于他们而言枯燥而又凶险未卜。
那厢花如月他们已经走了两日,舞千蝶这边也没闲着。
自接到南宫翰的请柬他们亦马不停蹄的赶路,此刻倒比花如月他们还要早了两天的路程。
深夜的小镇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客栈二楼的屋子里,灯火如豆。
“南宫翰也是鲛人?”自看到舞千蝶手里握着南宫翰的请柬后,花柔依便一直有这样的疑惑。
“还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边一定有鲛人,而且他会站在我们这边。”舞千蝶信心十足道。
“你也别太肯定了,南宫翰可是五国中最强一国的帝君,以他的智商和谋略会轻易被人蒙骗?”莫万幻不以为然。
“话不能这么说,他就算再强……”忽然意识到花柔依站在身边,舞千蝶刻意转了话题,“你当初在鲛族鲜少有对手,这会儿怎么被那些人折磨成这样?”
此时的莫万幻还是吴昊模样,只不过惨了点儿,莫说脸上挂着的两三道鞭伤,身上被锦音折断的骨头也是舞千蝶费了好大劲儿才给接好的。
“锦音,别让我再看到她,若然她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她!”一提到这事儿,莫万幻不由的面相狰狞,恨从心涌。
“你也别太狠了,吴昊是鲛族四护法,你若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信不信他吃你肉?”舞千蝶不以为然。
“怎么,你还想争取吴昊啊?别做梦了,他这一路都是帮着花如月的,很明显已经选好站队了,与其想着怎么拉拢他,倒不如想着怎么宰了他,以绝后患。”莫万幻咬牙切齿道。
“你把他关在哪儿了?”舞千蝶有些信不过莫万幻,试探开口。
“蜀帝君的皇宫里,一个谁都找不找的地方,不过也难说,我从他身上取的那滴心血快耗干了,若再不回去,他很有可能会冲破我的禁制……”莫万幻忧心道。
“吴昊一向仁善,若不是你诓他受了重伤,他岂会中你的招,滴出自己的心血。”舞千蝶笑了笑,讽刺意味甚浓。
“他也一向狡猾,在最后时刻选择自封,如此我根本拿他没办法。”莫万幻悻悻耸肩。
而此时,站在他们身边默默聆听的花柔依心中骇然,她惊讶奉天阁的吴昊一直为花如月所用,更惊讶吴昊竟然也是鲛人,这一刻,花柔依忽然不确定自己选择站在舞千蝶身边由她驱遣是不是最正确的选择?还是,她该伺机将舞千蝶的内丹据为己有,像对蒋里那样……
“差点儿忘了,何以南宫翰的请柬里会有吴昊的名字?”舞千蝶随手翻看请柬,提出质疑。
“所以我才选择跟着你们一起去大蜀,该不是他发现吴昊了吧?”莫千幻不由的皱紧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