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姿深深的看了塞万诺夫几眼,想起楚星宇那玩味而贪婪的眼神,心中挣扎了一番,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你进来吧。”
塞万诺夫跟在宋倾姿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反手关门的时候,还冲着门外某个方向比了个“OK”的动作。
……
阴谋的齿轮缓缓转动,裹挟着所有人,驶向无底的漩涡。
肖宇目送着魏子夫翩然离去,身上已经换回了那宽大的病号服。
他颓然的坐在床上,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这女人,看起来像个白衣天使,实则就是个狂热的科学怪人嘛,也不知道她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说着,心中烦闷的肖宇,重重的一拳打在床上。
就在他躺下,想用被子遮住双眼的时候,张三那张清秀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
“嘿,哥,你该不会是栽倒魏医生手里了吧?”
他只是单纯的询问,眼中甚至连一丝促狭的神采都没有。
可肖宇还是把眼一瞪,寒声说道:“滚!”
“大哥,别这样嘛,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张三摇晃着背对他的肖宇,那略显激动的声音,也让旁边的老大哥暗暗支愣起了耳朵。
那微妙的气氛,让肖宇浑身都不舒服。
他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攥住张三的衣领,淡笑着开口。
“小子,听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小爷我教你的第二件事,就是时时刻刻管好你的嘴,不该你知道的东西,连问都不要问,祸从口出,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这里,肖宇把他往后一推。
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还想开口,肖宇勾了勾唇角。
那淡漠的笑容,看得张三只觉通体冰寒。
“小子,你要是不信邪的话,可以继续,就怕小爷心情一不好,直接把你给阉了。反正我看你这模样,要是个女人估计也不错。”
闻言,张三护士浑身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来。
察觉到肖宇的目光缓缓下移,张三赶忙缩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闭嘴还不行么!”
张三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支支吾吾的摇头,慌乱中,一副乖巧的样子。
“嗯,这样就对了,乖乖趴着,别烦老子!”
肖宇低语一声,蒙头大睡起来。
既然跑不了,他干脆就养精蓄锐,反正今晚还有正事儿要办。
等越可儿那小妖精来接我出院,这死女人还能有什么理由横加阻拦?
“切,想跟我斗,魏子夫是吧,这笔账,小爷我算是记下了!”
他一想起昨夜的场景,就暗恨得咬牙切齿。
除了上次在沙东被银霜逆推,肖宇什么时候遭受过这般凌辱?
肖宇心中暗骂着,逐渐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帝都,八方风雨已开始汇聚躁动。
宋倾言将整个帝都所有的豪门势力,都当作棋盘上的棋子,而他自忖是持子之人。
殊不知,在楚星宇的眼中,宋倾言也不过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环而已。
在这次的隐世豪门聚会里,帝都八大豪门,身为东道主,理应同气连枝,应对隐世豪门和境外势力的挑衅和冲击。
但在利益和仇怨的纠缠下,这场晚宴,正渐渐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演变。
“晚上的宴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那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面前,楚星宇只能保持着拘谨恭敬。
“回父亲的话,我已经做好了几手准备,保证万无一失,楚家,必将在我手上,延续它的雄风!”
中年人听着楚星宇的话,淡淡一笑。
“什么雄风不雄风的,星宇,今天的这场晚宴,不仅和往常一样,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它更关乎着一年之后的一件大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在晚宴上崭露头角。”
“我?”
听着父亲无比莫名的话,楚星宇心下一惊。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场晚宴上,唯一的明争,就是比武切磋。
他楚星宇可是运筹帷幄之中的人物,哪有冲锋陷阵的本事?
“父亲,你是想让我去……这恐怕有些难吧?”
闻言,中年人缓缓的摆了摆手。
“崭露头角,可不仅仅只能凭恃武力。这次帝都一众豪门隐隐站成了一线,只要你能挫败那些境外势力的威风,让他们铩羽而归,便足以进入那些老家伙的视野。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希望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说着,中年人深深的盯着楚星宇,投递给他期待的目光。
而后,声音一沉:“我知道你最近小动作不少,你摆在明面上的意图,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星河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你再插手了,还有宋家那丫头,我警告你,千万别惹她,否则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中年人盯着楚星宇,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番话,不仅让楚星宇心头一凛,更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
“惹她我一定会后悔?父亲为何要这样说,难道宋倾姿的背后,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背景?”
一念及此,楚星宇联想起他针对宋倾姿做出的布置,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父亲提醒的话,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和宋倾姿之间,可能真的会结下死仇。
“呼……”
楚星宇长吐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平静的回答道。
“是,父亲,我知道了,我这就收手,斩断所有的跟脚,不再对付宋家小姐。”
两人四目相对,楚父能感受到他把话听了进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明白该怎样去做。不过,星宇,做人要懂得收敛锋芒,你现在还需要很多磨砺,等你真正能顶替我的时候,也许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跟你所了解的,有很大不同。”
中间人的话语很深邃,楚星宇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始终把握不到其中的内蕴。
就像是空中浮着的气球,他拼命的踮着脚想要触及,可仿佛永远隔着天堑。
那种挫败和失落感,让楚星宇心中的野心和狠厉疯狂的滋长。
纵使他心底的情绪在疯狂的扭曲着,可脸上还是挂着儒雅的微笑。
“是的,父亲,我懂你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知子莫若父,中年人当然能感受他心中燃烧的火焰,那阴冷的情绪很危险,楚父却好似玩味的一笑,似乎还有些得意。
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的法则。
而楚家在这之上,还有隐晦的阴谋和酷毒的传承,无毒不丈夫,历代的楚家家主,无一不是心思狠厉的毒士。
在他们眼中,强大的实力,固然可以震慑宵小。但唯有毒辣的手段,才能无人胆敢冒犯。
楚家历代,竭力在所有人心中营造的印象,就是楚家之人,全部都是真正的疯子。
若是不能以雷霆之势覆灭之,他们便不惜与敌同归于尽,无所不用其极!
楚家就像是一只炸刺的河豚,没人会为了一尝美味,甘愿付出身死族灭的惨痛代价。
“星宇,你虽聪明,也有天赋,可经历的挫折和痛苦还是太少,你要走的路,太远也太长了。我有些等不及了,必要的时候,也许我要在暗中推一把了,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怪为父。”
中年人走出楚星宇的书房,头也不回的离去,冷峭的自言自语着。
他目送着父亲离去,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他的那番话。
冰冷的眼神轮转了几下,心思渐渐阴沉至极。
“特意过来叮嘱我不要去动宋倾姿,这女人难道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么,竟还劳烦你亲自跑这一趟?”
楚星宇自言自语的声音冰寒刺骨。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雪白的方巾,眼中的疑惑凝成冷厉。
“老头子,看在你语重心长的份儿上,我就信你这一次。宋倾姿我不动,可她身边那个可恶的男人,我一定要将其碾成齑粉!老头子,我想我在晚宴上逼死一只蝼蚁,应该不会被按上破坏团结的罪名吧?”
楚星宇淡淡的说着,用那块白得耀眼的方巾狠狠的擦了一下手掌,浑身涌动着戾气。
其实,楚家远不止那一条诡异的传承。
楚家的上位者,手上无一例外的都沾染着许多鲜血,而最浓稠的,无外乎是他们的父亲或是叔伯的鲜血。
家主之位,有能者居之,篡权弑父,在历代阴毒的传承里,几乎已成了融入楚家子骨血中的本能。
最亲的父与子,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
楚星宇早慧,在很小的时候,就体会到了这些,他甚至不敢表现出他的聪明才智,生怕父亲无声无息的杀死他。
甚至在睡梦中,都要将绳子拴住他的手腕和房门,一天天,活得谨小慎微。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老觉得他的手上,总有擦拭不净的鲜血。
在那古香古色的老宅里,好像每一段红木,都是被鲜血浸透的。
于是,楚星宇拼命的擦手,拼命的擦。
那雪白的方巾只要沾染上一丝尘垢,便会被他暴戾的撕碎抛弃!